“林特助，这是今年清明摘的头一批龙井，入口回甘，您给尝尝。”包工头叫张力，络腮胡子，是个爽快的西北汉子。

他看了一下林霖的脸色，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林特助，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么？工地上的那档子事，不是那些警察也查了嘛，真不是我们违规操作造成的事故。”

林霖的指关节敲击着桌面。“在第一个工人坠楼之前，工地上还有其他事情发生。”

“没有的事，之前一直太平的很，我做这一行这么多年了，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心里都有数。”

“没有庞建祥的离职记录。”林霖开门见山，他查看了所有工地上登记的工人信息，所有的人来来去去，在人事系统里都有详细的记录，只有庞建祥的那一页是空着的。

张力的头上冷汗滴落。“他死了。”

“知情瞒报你知道是什么后果。”林霖冷着脸说。

“他自己没抓稳脚手架给掉了下来，而且千叮咛万嘱咐得系好安全绳，他居然说系着不方便，从来不系，这么高的楼摔下来神仙也难救。我也是真倒霉，摊上这么个事。我私底下拿了一大笔钱的，可那庞建祥贪得无厌，居然嫌钱少，那是他干一辈子都拿不到那么多钱的数目啊，还让自己的老婆孩子来工地上闹事，被保安打了几次就老实了。”张力话语中一股狠气。“做工程的，死人算什么，没死过人才不正常。”

“他老婆孩子呢？”

“我不知道，大概回老家了吧。”张力慌乱地说。

“是么？我会详细的汇报给老板。”林霖咳嗽了一声，提出想去工棚里转转。

“林特助，那里都是一群糙人呆的地方，环境不好就别去了吧，等下弄脏你的衣服。再说，工地停工了这么多天，发不出钱来，工人们早就呆不住出去找临活干了，这个点大多都不在屋子里，去了白去。你要是有什么事，就问小梁，他长驻工地，对这里都熟。”张力把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推到林霖跟前，年轻人一时没站稳，打了个踉跄。

“那好，感谢张老板了。”林霖微微一笑。

“小梁，你帮我照顾一下林特助，一定要知无不言。”张力拍了一下小梁的肩膀。

“好，经理。”小梁推了一下眼镜。

“基本上和张力所说的信息吻合。”从工地回来的林霖站在林屹川的办公室里汇报。

“我查了财务情况，的确有一大把钱从建筑公司的账户上划到了庞建祥的名下，随即被取出，银行监控很模糊，但是能辨认出是一个女人，应该是庞建祥的老婆。但是没有查到他老婆离开嘉州的任何交通信息，应该还留在本地。”

“取的现金？一个女人拿着这么一大笔钱。”林屹川停住了手中的钢笔。

“她最后的通话记录是跟这个人。”林霖拿出一个手机号码。“叫全真清，是个算命先生。”

“我们得去一趟。”

“我去就可以了。”林霖坚持地说，转过身去咳嗽不止。

“我不放心。”

林屹川和林霖站在一个破旧的低矮平房前，木门上着一把沉重的黑锁，地上还有一个布做的招牌，算命幡掉在地上沾满了污泥。

“他不在这儿，早走了。”对面坐在门槛上的一个老太太缓慢地说道，转动了一下她浑浊的眼珠。“走的急呢，什么东西都没带走。”

“谢谢阿婆。”扑了个空的林屹川低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