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很宽大的红木桌子,摆好了后,这简陋的屋子好像忽然富贵起来了,用来当临时书桌实属浪费了。

封东语端正地坐好,便开始提笔写作,但她不是很懂怎么用词,纠结个半天,身后只听得到有家具搬动的声音。

她是那种没有做好一件困难的事,就不大想分心的人,所以一直没有回头看,直到许久后,一双冰凉的手忽然放到了她的脖子上,她应激得立刻缩紧脖子,回头一看,对上了许十九的脸。

许十九的五官算不得多出众,可是很是耐看,他眯眼一笑,声音是与他活跃的肢体语言完全不同的优雅沉稳:“你看我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要帮你好好按摩的吗?”

是这样,可是他算是成年男人了吧,又不是医生,两只手这样细密地抚摸她的脖子,哪怕只是为了通过按摩散开淤血……

封东语觉得这触碰过于亲密,很不合适,更何况屋内还有徐久昱,那才是真正的医生,还是她未来的丈夫,许十九这样,是在做什么呢?

对了,徐久昱呢?

封东语一边推开许十九的手,一边扭过头想要找徐久昱,发现徐久昱现在不在,好像是出门继续搬东西了。

许十九很快便放开手,诧异又好笑地说道:“不让我帮忙?那你之后疼了可别哭。”

封东语和善地笑了笑:“谢谢你,不过徐医生可以帮我。”

许十九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不屑地轻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徐医生可不一定愿意帮你,虽然你是他算出来的未婚妻,可是他这个人最是自私,最讨厌帮人了,你要是在他那里受伤了,可别哭。”

他把口袋里的药膏拿出来,塞到封东语的手里,期间他的手指快速碰过封东语的手,离开的时候细微地轻颤了下。

封东语没有发现这点,但许十九自己发现了,他把他异常的手放到身后,手指互相摩挲了下那碰过少女的手的皮肤,心里快速地划过隐秘的满足感。

“这里封闭,对人身体不好,”许十九深深地看着封东语,嘴角勾着,快速地说道,“我会常来看你,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可以尽情来找我。我对你的感觉可是很好,毕竟我活了那么久,你是第一个主动愿意第一时间救我的人。”

“我救过你?”封东语记忆有点混沌,经过他提醒,才勉强想起,“哦,你说那帮孩子吗?可那你不是你雇来演戏,好带走我的吗?”

许十九这次的笑容单纯了点:“是演戏,可我每次演戏都会很投入的,我当时感觉我真的好惨,惨到快活不下去了,幸好你这个好人救了我。”

他笑得感激,可是他说话的态度又有点微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了封东语。

封东语见了,忽然觉得他的笑容微妙得有点渗人。

徐久昱这时走进来,许十九一听到动静,就移开视线没再看封东语,还告别道:“药送好了,屋子里的东西也搬好了,我就先走了。”

估算一下,许十九也就搬了个椅子,撑死再送了个药,进来和没进来没有什么不同。

不懂他和徐久昱是什么关系,但他在这里行走挺自如的,徐久昱穿得比他好,可是看着并不算他的上司。

不过……就刚刚短短的一阵时间,徐久昱不但抱来床上四件套,还把独自一张弹簧床弄过来,搬好后脸上一滴汗都没有,看来徐久昱的力气还挺大的,是久经训练的样子。

封东语一见徐久昱就欢喜,觉得他好似整个人都在发着光一样特别耀眼,无所谓许十九离不离开。

她顶着徐久昱片刻,发现许十九彻底离开后,心里又想到刚刚许十九说过的话,对此她有所疑惑,犹豫一下,主动问道:“徐……徐医生,请问你可以帮我看看脖子吗?”

徐久昱过来了,但他没有第一眼看封东语的脖子,而是先拿起她刚刚写的纸,快速浏览一遍,皱起眉头:“怎么才写两句话,语气居然那么平淡。”

的确比较平淡。

只是寥寥几笔,表达了封东语知道顾回铮在暗暗吸她的阴气,害她,还用手段迷惑她爱他,所以她要分手的意思。

这么多的意思,难为封东语写得如此简略了。

“陈述事实就可以了,我现在是要躲着他,尽量语气不要太激烈。”封东语很懂怎么保护自己,弱势时只想到要这样做,“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受气包,等我以后知道怎么对付他了,我再激烈骂他对我做过的错事也不迟。”

徐久昱看起来很是失望,他看了眼封东语,喉结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劝说,只是兴趣缺缺地又看了一遍纸张的内容,说道:“我去帮你烧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