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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神 迟来会逢霜 826 字 2022-11-11

那时我便知道他来到了昆仑丘,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总归是来到了这里,便想着下次要问问他。

想着想着……便忘了。

因为昆仑丘空降了一位副局长,神君陆吾意气风发地进驻昆仑,颇有一种封疆大吏的感觉。司昼也难得清闲,从代理职务上退下来。陆吾甫一上任便大肆改革,一洗昆仑颓废之风,我就是被清洗的重中之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糊弄大法修炼地还不到位,陆吾看我的述职报告所用的时间总是要比别人多上那么一会,提的意见也多上那么一筐。在陆吾的苛刻要求之下,我只好把我的养老计划稍微调整一下。大事上上心,小事再洒洒水。

哦跑题了,我是在说怀渊,我再见到怀渊时,确实问了他些许问题,他只是说偶尔来昆仑玩一玩。我知道他不愿意回答私隐之事,也不好多问,只是很失落,觉得他不信任我。但是我也只是失落了几十年而已。我放弃关心这些事情后,我们的关系顿时更加自在了。我们会絮絮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比如哪位神君新作了打油诗,又或者四境之间的明争暗斗啦。我们仿佛有很多话要说,他和当年在冀州之时一样,平时清清冷冷的,看着我时却好似很温柔;和别的朋友讲话时颇为随意,和我讲话的时候便好似很认真。

彼时,我只觉得我们可以这样过下去千千万万年,可以偶然于山岭之间相逢,共游昆仑长空,在群云间慢慢地听对方讲一个故事,谈一首诗。我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喜欢偶尔在群山间游荡的。昆仑丘的生活也不显得那么无聊了,这里忽然出现了能让我心旷神怡的神。不知道是不是我神识狭隘的缘故,自冀州时我便只欣赏怀渊,到了昆仑我还是只瞧得上怀渊。倒也不是没有更厉害的神君,像司昼、司星、司月等等都极具才干,还有陆吾,虽然我们总是针尖对麦芒,但是终归是共事了数万年,倒也算是配合得当,旗鼓相当。但是他总是有些让我觉得有些难以琢磨,我也弄不清我们是不是朋友。毋庸置疑的是,我知道我很信任他,他也是信任我的,唉算了不提他了,他让我费解的很。

说回怀渊,虽然我与怀渊数万年间也不常常相见,但我心里却看他极重,不说是眉间朱砂痣吧,也算是眼尾泪痣。此时让我去说这样一番话,真是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未想怀渊在我婉转婉转再婉转,暗示暗示再暗示拒绝的洽谈下,他居然很痛快地说了一个好。

我曾寄希望于陆吾回心转意,也曾寄希望于怀渊果断拒绝,谁想这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孤注一掷,一个深明大义,倒显得我在中间矫情兮兮。

西境将倾

我从未见过有谁自解神格,司昼说大约总不会烟消云散,神除了神格以外还有神识,只是不知道会前往何方。

但是未知,便是最大的恐惧。

我问怀渊他知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再不能永生了,再也回不到昆仑,连冀州都回不去了,还要面临许多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怀渊十分轻快地说,当然知道。

“为什么?”我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会答应,就这么不值得继续这样活下去吗,没有任何值得你留下的事物吗。

“不为什么。”他笑着说。

我如今见他的笑甚是刺眼。

我冷了脸,“你随便吧”,拂袖而去。

回山的路上,我心中像堵着一口气,我在期待什么,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回想我们此前的种种对话,和今天相比倒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那我在生气他什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干涉他的决定呢。作为朋友,我已经提醒过他多次了,再说下去就是我自取其辱了。

这就是他心中所想,这就是他的决定。这样想着想着,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等到回到神殿的时候,我仿佛恢复到了当初在冀州立志升入昆仑时候的样子,心中无坚不摧,只剩下宏图伟业。此时要是有神问我怀渊的事情,我一定答他,不熟。

比如,陆吾。

陆吾讪讪地说了声好吧。

现在我将怀渊和陆吾一起列入了神生黑名单。

此后的数百年里,我整日和司昼她们待在一起,修订新的迁册报告。我们决定还是先将令众神去蓬莱避一避,等过一段时间,昆仑丘恢复平静,我们再着人收拾一番后恢复办公。

自陆吾向昆仑丘全境下达了避难指令,昆仑丘诸神都在打包行李,联系蓬莱的新房,胆小的神觉得还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连好看的窗帘都摘下来带走了。饶是我们提前为众神统筹了去处,安排了后续工作,昆仑丘还是萦绕着一种大难将至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