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表面还是十分恭顺地跟着宫女退出去了。

等人走了,万和帝才淡淡道:“事情既已说清,以后汤爱卿就不必揪着不放了。秦爱卿呢,此事说起来是汤爱卿有错在先,但于你到底没什么损失,还赚了个媳妇,你也就不要过于计较了,两位都是本朝肱股之臣,可不能生了嫌隙呀!”

皇帝之言,一言九鼎,他这话一出口,就算是给此事定了性了。

秦朗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还真就朝着汤恒拱了拱手。

汤恒则满脸都是抗拒,即使极力压抑,看着秦朗的目光,依然带着深深的阴狠之意。

万和帝不在意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直接换了个话题:“秦爱卿,关于你上次说的巡边一事,朕想了又想,认为确实可行,不知你这边准备的如何了?”

秦朗还未出声,汤恒已经惊讶转头:“巡边?”

万和帝笑着解释:“是啊,边关的将领权力越来越大,再不节制,只怕要成尾大不掉之势啊。秦爱卿自请巡边,朕觉得这主意不错,汤爱卿以为如何?”

汤恒低下头,道了一句皇上圣明,眼眸里却有狠厉的光芒一闪而逝。

这头秦朗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回复万和帝:“微臣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再等上三四个月把家里的私事了结,届时就可以直接出发往边关去。微臣觉得此事无须大张旗鼓,最好是悄无声息地过去,让人没有防备,更好。”

万和帝想了想:“会不会太危险了?”

秦朗摇头:“边关只怕有很多秘密,真要大剌剌地过去,兴许什么都查不出来。有点危险又何妨,为皇上分忧,岂能害怕些许危险?”

万和帝哈哈大笑,一双手同时伸出,拍在秦朗和汤恒的肩膀之上,心中满是志得意满的豪情。

另一边的御花园里,兴庆长公主正无聊地坐在亭子里,揪花瓣玩。

兴庆长公主是万和帝的胞妹,今年不过十八岁,却已经死了一个驸马,做了寡妇。因几年前皇位更迭之时,兴庆长公主为万和帝试了一杯毒酒,差点没救过来,后来纵使性命无忧,身体却坏了,再也无法生育。万和帝因此格外优待她,不只是出入宫门随她的意,就是挑选驸马,也格外用心。

奈何兴庆长公主才大婚不到一年,驸马就对她无礼,连累一大家子都被暴怒的万和帝砍了。大约是担心她心情抑郁,万和帝还特意让皇后把人接到了宫里居住。

兴庆长公主看上去倒完全没有什么郁郁之气,雪白娇嫩的面颊上含着一抹明艳的微笑,涂着朱红蔻丹的手指修长纤细,只有她指尖攥着的花瓣,被碾得零落成泥,淡红的汁水一滴一滴掉落于地,悠悠的香气四溢。

云华被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身着大红宫装的明艳美人,斜倚在铺了锦缎的矮榻上,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细白如瓷的肌肤上,看上去风华绝代,恍如洛神。

她面上神色没什么变化,老老实实行了礼,就在兴庆长公主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

兴庆长公主懒洋洋地坐直了身体,随手把耳边的鬓发拢到后面去,含笑道:“听说华表妹与汤少卿退亲了?”

她比周云华大了几个月,以前万和帝没登基的时候,曾经在新安大长公主府里见过不少次。

云华依然面无异色,点点头道:“是。”

兴庆长公主饶有兴味地打量她一会儿,突然问:“你看起来不怕我,也不讨厌我,为什么?”

云华诧异:“为何要讨厌你?”

兴庆长公主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京城所有人都瞧我不起,原来倒也还有例外。”

云华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有关兴庆长公主的剧情。

兴庆长公主伤了身体以后,万和帝特意为她挑了个出身不高,性格温和的驸马,甚至专门给驸马一家子都赏赐了宅院金银,十分优待。

可惜万和帝一片苦心,却到底还是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驸马一家子身份地位高了,一开始还能谨守本分,过了半年发现兴庆长公主不难说话,万和帝也不怎么插手公主府的事情,他们就开始飘了。一开始还只是驸马的父母在背后抱怨,兴庆长公主一直不能生孩子,后来驸马自己也开始跟丫鬟眉来眼去,甚至偶尔出入秦楼楚馆。兴庆长公主让他收敛些,他还振振有词,联合父母亲戚一起污蔑长公主悍妒不逊。

兴庆长公主忍无可忍,当即鞭打了他一顿,没料到驸马竟然胆大包天,回了她一巴掌。这下事情闹大了,万和帝暴怒之下,直接赏了驸马一个斩首全家桶。

兴庆长公主成婚不到一年,驸马就做了泉下之鬼,她倒也不难受,干脆开始纵情声色。虽然还不至于养面首,但公主府里夜夜笙歌,不少年轻貌美的少年男子都曾出入公主府的侧门,却是不少人都亲眼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