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也冷笑了几声:“一个孤女,还真以为拿住了侯府的把柄,我们就拿她没办法了。她要是答应还罢,等那女人把儿子生下来,她还照旧做她的世子夫人,要是非撕破脸,那可就怨不得我们了。”

第二天一早,因为小蕊儿一定要跟在后面,云华干脆把她好生打扮了一番,母女俩一起跑到正院,催着陈谨言赶紧去写和离书。

陈谨言被罚在佛堂跪了一夜,这会儿脸色苍白眼睑青黑,正在领受永安侯夫妻训诫,听到云华这个要求,原本就伛偻的身形看着似乎又弯了几分。

“华儿,你一定要如此绝情吗?”他哀求的看着云华。

云华惊讶地看着他:“咦,原来昨天提出和离的人,不是你?”

旁边的永安侯夫妻不停朝着陈谨言使眼色,云华又故作诧异道:“侯爷和夫人这是眼睛一起抽筋了吗,要么说是夫唱妇随呢,就连抽筋都抽到一块儿去了。要不要赶紧请个大夫?拖久了兴许就瞎了!”

永安侯沉了脸,张氏也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这时候陈谨言终于下定决心,抹了一把脸,支吾道:“华儿,要不… …咱们就当没这码事… …”

云华:“… …你没病吧?我不走,谁给你心肝儿腾位置?怎么,舍得让你儿子他/妈委委屈屈做个妾啊?”

陈谨言皱眉:“华儿你别闹了,我答应你,将依依娶进门,就叫她做个平妻,你还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这样可以吧?”

“哈,平妻?”云华冷笑,“怎么,做平妻,还委屈了你的心肝儿是吧?”

陈谨言:“华儿… …”

“闭嘴!”云华不耐烦了,大喝一声,“听你说话就恶心。你一个烂人,谁要跟人平分着将就,还什么平妻,自欺欺人有意思?赶紧写和离书,别啰嗦!”

陈谨言瞪大了眼睛看着云华,几乎快要认不出来,这个对着他满脸厌恶之色的女人,是他从前温柔贤淑,不争不抢的妻子吗?

见她软硬不吃,旁边的永安侯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冷声道:“谨言媳妇,你可是想好了?出了这个府门,往后出了什么事,再要回头,可就难了!”

这是明着威胁了?云华嗤笑一声:“是啊是啊,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会,出了侯府怕不是要饿死!倒是侯府家大业大,少了我什么也不影响。所以说,为什么这么拖拖拉拉,不肯写和离书?是因为担心我吗?”

永安侯被一个小辈这么讽刺,面子上下不来,一甩袖子就走,只丢下一句话:“不知好歹!谨言赶紧写了和离书,别磨磨蹭蹭让人瞧不上眼!”

他不管银子,自然可以这么潇洒,张氏却只觉得头疼,还想着挽回,冲着云华挤出几丝笑意,尽量柔声道:“云华,外面世道不太平,一个单身女人讨生活,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

“外面世道不太平,真的吗?”云华故作无知,“夫人这么说,皇上同意吗?”

当今圣上自打登基以后,下决心励精图治,年轻时甚至不惜经常出宫往玉山书院问计,十分舍得下身段,因此还与蒋云华的父亲蒋孝辰成了至交好友。如此十余年过去,本朝眼看着国运昌隆,百姓生活蒸蒸日上,现在你一个侯夫人,居然说外面世道不太平,这不是明晃晃打皇上的脸吗?真要上纲上线起来,永安侯府能得着好?

云华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张氏瞬间哑巴了,只能恨恨地剜了她一眼,迅速跟着永安侯走了。

陈谨言委委屈屈地写了和离书,看着前妻的目光满是哀怨,不知道的还以为云华才是那个恶人,而侯府吃了大亏。

侯府的人确实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看着云华拿着和离书,迫不及待让人收拾东西,带着女儿拉着几十个箱笼扬长而去,想着家里到处搜罗,但还是欠了这个女人二十几件珍本书籍和名家字画,张氏就觉得眼前发黑。

那些东西早就送礼用掉了,这会儿难不成还能管人家要回来?但要是不给,就得赔二十几万两银子,侯府要是有那么多银子,还用得着成日抠抠搜搜吗?

不过三日期限,上哪搞那么多银子去?有心说不给吧,想起云华那个六亲不认的样子,搞不好真把侯府跟齐王造反案扯到一起,到时候可就不是银子能解决的事了!

张氏和陈素素看着云华的背影咬牙切齿,永安侯却把陈谨言拉过来,又狠狠揍了一顿。

找什么女人不行,就非得找个罪臣之女?这下可好,一大家子都被拿捏住了。

陈谨言觉得自己冤得慌,昨□□着蒋云华和离的时候,不是大家都同意了的吗?怎么现在真的和离了,自己倒成了出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