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墨斯不以为忤,回答得滴水不漏:“我的神职不似你等超然,总得些能随心所欲的闲暇。要换来能为父神奔走效力的风光,就得身不由己地被剑刃的另一侧偶尔剜走几块血肉。况且这回并算不得凶险,充其量是被迫享受了几日不甚舒适的假期罢了。“真计算起来,他只是损失了些许颜面和短暂的自由,但没受到实质上的折磨,与将宙斯的风流多情迁怒于他,三番四次都当真要置他于死地的赫拉相比,差点被掳走爱妻的哈迪斯要显得太宽宏大度了。

“噢?我听见了什么滑稽之语?”这段时间里与他没少斗嘴的阿波罗冷笑一声,也迅速变回丰神俊逸的形象,捉住机会开口讥讽道:“若要在诸神中评选蠢昧可笑者,过去以机敏著称的你必定榜上有名,囚禁的枯燥是谋杀意志的剧毒,是残害生灵的瘟疫,让你疯癫地亲吻脓肿,享受枯萎的褐黄,祈祷吞噬骨髓的高烧久久逗留。”

赫尔墨斯温和地笑笑,话语却毫不客气:“俊美的仪表起到的最大作用除了蒙骗具有漂亮酮体却思想肤浅的宁芙,就是成为蠢钝内里的完美遮掩,你不妨再继续刚愎自用下去,毕竟,在撞死在无辜的木桩上之前,一昧地横冲直闯的野猪可是能在光明普照的峡谷里好生风光一番的。”

阿尔忒弥斯简直想长叹一声,阿波罗则怒极反笑,正要反唇相讥,修普诺斯冷不丁地插了进来:“啊,若是相谈甚欢的三位想在冥府以居民的身份长期逗留的话,陛下多半是不会介意的。”

这话的效果非同一般,叫方才还争吵不休的两人同时刹住了话头,十分默契地与月神火速登舟,一同撤离。

从头开始就隐没了身形看戏的达拿都斯对此惊奇不已。

“看来母神将所有的巧舌都慷慨地赐予了你,它仿佛生来就具有设计精巧陷阱的能力,让看似简单的言语比夸张的吹嘘更有蛊惑力,”死神饶有兴致地评价着:“若是让陛下亲眼看见,或许会对这份得心应手多加赞许的。”

修普诺斯蹙着眉,少有地没有回应这份袖手旁观,而是喃喃自语道:“不知陛下正在何处。”

冥府之主并不似神王般钟爱远游,除非必要鲜少会前往被阳光所眷顾的地界,哪怕在诸神眼中落得孤僻的印象也浑不在意,这回却无缘无故地不见了好几日……

达拿都斯绞尽脑汁地想逗他说多几句,便眼尖地瞥见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袍脚,迅速反应过来地俯身行礼:“陛下。”

无端消失多日的冥王闻言微抬眼睑,素日里总显得深不可测的绿眸是不加掩饰的心不在焉,半晌忽道:“做得不错。”

“啊。”

得了褒奖的修普诺斯却在回首的下一瞬,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他看见了什么?

那仿佛是坚硬的燧石上溅起了烈红的火星,精描巧绘的肖像画被赋予了灵魂,冰冷的骨架里被血肉填充,沉睡在朴素无奇的坟茔中的亡者被春晖唤醒。滋润干涸大陆的春泉似是划破浩淼夜空的一击曙光,让总被视作冷酷无情与刚直的化身的深刻轮廓,也被拥有精致梨涡的植物神以嘴角噙着的美丽微笑给镀上了柔和的愉悦光色,减去几分沉积的郁色。

他强压下震惊,万分艰难地眨了眨眼,才僵硬地找回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请容我向陛下道贺。”

他想,自己再也不需要对陛下这几日的行踪心存疑虑了——尊贵冥王的寝殿可不是属下该放任好奇心去探索的禁地。

“道贺?”达拿都斯听得一头雾水,困惑的视线来来去去,无论如何都看不出陛下那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冷脸究竟透露出了什么神秘信息,叫稳重自持的兄弟都露出异色。

“唔。”

心里愉悦得难以言喻,哈迪斯堪堪维持住表面沉默地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小翘了翘唇角,自若地接受了。

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连指尖都酸软疼痛,软绵得无法起身的阿多尼斯自然是无法亲眼目睹这份可贵默契的。

“啊。”

跟初次体验美妙滋味,并很是欲罢不能的冥王不同,每当回忆起之所以让他落入这般田地的任何细节,都会叫他羞窘气愤得将脸一路红到耳根,一边重重地叹气,一边把头彻底埋进柔软的枕头中,恨不能与世隔绝。

剧痛叫植物神在慌乱下变成了兔子,结果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志在必得的冥王显然没将这点无足挂齿的小小阻碍放在眼里。他没有强制性地用神力将意图抗拒到底的王后变回人身,而是当机立断地变成了一只公兔,还在下一刻无师自通地压了下来。

在还没反应过来的错愕下以兔子形态被强压着,翻来覆去地激烈缠绵了几次,一处被点燃的炭火和干柴相会,便是毫无保留的炽情燃烧。一会是被扰的滔滔江河,一会是被揉捻的蜜汁,一会是焰滚滚的熔岩。神力透支的阿多尼斯不知不觉地就恢复了人形。白皙细腻的肌肤似在热水蒸腾下的泛着诱人的薄红,水雾氤氲的双目茫然地睁着,花瓣般的双唇微微翕动,光裸的胸膛随呼吸徐徐起伏。修长的双腿被分得极开,腿间狼藉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