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压下怒火,耐心地观察了他好一阵,见他用绢帕擦了擦嘴,又净了净手后,就以为他这下是真要回府了。

还当跟踪这一趟,纯粹是自己多心作祟,正要也返回去时,就见他打着饱嗝,重新翻身上马,却是朝酒馆去了。

燕清将牙恨恨地磨得响,只有跟过去了。

郭嘉丝毫不知自家主公就不紧不慢地缀在后头,径直到了经常光顾的酒馆里,又熟门熟路地进了二楼的厢房,亲卫则统统打发到门口守着。

这却苦了暗中跟踪的燕清。

他费了一番功夫,才以笨拙又狼狈得不可思议的姿势,翻腾上了与其正对着的大树,等终于找好了位置,能舒舒服服地趴下来偷听了,就惊讶地发现,里头坐着的,居然不只是郭嘉一人。

——向来无比重视养生,哪怕得了他所赐下的装备也依然故我的贾诩,平日在这时候早该睡下了,此时竟然也在。

桌上只得一坛酒,贾诩是一滴也不沾的,郭嘉也只象征性地倒了一杯,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言语简略地将方才之事,大概讲述了一遍。

“竟是这般。”贾诩摸了摸须髯,淡然道:“既然主公暂无此意,你又料得陛下将招祸上身,不妨顺水推舟。”

要换了别人,说不准就要误以为贾诩的建议是让他们就此袖手旁观,由着刘康出师,郭嘉却一下领悟了,谑然挑眉道:“依文和的意思,真要去提醒陛下,或是那些京官不成?”

贾诩颔首:“且不论成或不成,奉孝能看得出来,凭文若才智,怕也不是无知无觉的。而你与主公,又从来是众所周知的无话不谈,他也不难猜出,倘若主公有所疏忽,你也定会出言提醒。”

那之后真出了差池,荀彧又能猜出燕清分明知情、却刻意任其发展,势必会留下些隔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