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来时,正好看到燕清将一摞厚厚的信纸丢入火盆,轻轻嗅嗅,不由问道:“京师那头来的?”

燕清讶然挑眉:“你这是什么鼻子?这都闻得出来。”

郭嘉略得意地吸了吸鼻子:“桂木香浓,多为京官所好。”

燕清似信非信地噢了一声,将剩下几封信也脱了手,往后懒洋洋地一靠:“那你不妨猜猜看,是谁寄来的。”

郭嘉不假思索道:“司马防。”

“……”

燕清嘴角抽了抽,不禁收了懒散,好奇地坐直了:“你莫不是提前打开看过?”

郭嘉并未因燕清的假作质疑而恼羞成怒,甚至还因这份变相承认,而扩大了嘴角的笑意:“陈群起事还算准备充分,提早两年就光明正大地将家族迁走大半,余下些旁支打掩护;司马氏长子则还嫩了一些,带了全家,但喊不动在京中任职的老父。”

燕清默契地补充道:“但要说司马防对此毫不知情,我却是不信的。谁不知司马一氏,家教森严,各个得他耳提面命,恭敬有加。司马朗再是天赋异禀,也没那熊心豹子胆,敢在家父一无所知的情况,就将家族绑上这么一条船。”

郭嘉提醒道:“他既这么做了,想必背后还有别的仰仗。”

燕清心领神会地耸耸肩,目光扫向被烧成焦灰的信纸:“这便是司马防写信来的原因了。”

越是门庭显贵、长盛不衰的世族,就越是深谙自保之道。

即便会在不得已时博弈,也不会把筹码押在同一人身上。

刚烈得敢碰死在金銮殿上的忠节之士,早被党锢之祸给耗得所剩无几,剩下的要么随波逐流,要么就是暗藏野心的投机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