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少年也不打算拆穿哥哥了；还是给哥哥留点面子吧。

“……是吗。”泉奈撇了下嘴，“好吧，随便哥哥了。那我先回去了，哥哥明天见。”

泉奈也快十九岁了，早在规划木叶这边族地的时候，家族里就留好了给他单独住的房子。虽然和斑这边不远，但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活了两辈子的族长大人还是生出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和淡淡的失落。

紧接着就是无尽的黯然。归来之后，他重新有了弟弟、家族，甚至希望就在前方，如照亮泥泞之路的一道阳光，指引着另一种可能。然而，越是拥有得多，越是意识到自己多么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深渊般的自责和痛苦就攀爬上来，死死缠住他，让他几乎窒息。

他拥有了一切，除了一个人。他所拥有的一切，是那个人用灰飞烟灭的代价换回来的。每一个深夜，当他脱离了白日的芜杂，除去了生而为人的责任，他就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在那个破碎荒凉的战场上、满月明亮的光辉下，她的灵魂是如何一点一点消散，任他如何疯狂地乞求，也抓不住她最后存在的痕迹。

而即便是现在，斑也能听到内心深处，那恐惧的质问从未停止：现在的真奈，是那个为了他耗尽灵魂的真奈呢？如果不是的话，他的真奈在哪儿……他的真奈，还在吗？

不敢细想，不敢深思。他怕了。他终于能够苦涩地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然后尽可能地抓住现在的一切，不敢再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让周围的人受伤。

不敢……再让她受伤。

他必须痛苦却清醒地活着。

突然响起了门铃声掐断了斑脸上的沉郁。这么晚了谁会上门？斑走到玄关处，一推门，就看到了那双烙印在心底最深处的眼睛。

“真奈？”

明明是天色沉沉的夜晚，斑却觉得眼前的世界忽然亮起来。可他眼里的笑意还没完全流出，就在看到来访者手上静美的盒子时凝滞住了。

“晚上好，斑大哥。”

真奈柔柔地说，笑容乖巧可爱。她把手里装着振袖的盒子往前一递，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个是斑大哥送的吧？太贵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