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是他的新生。

“我真年轻啊。”尚隆认真道。

风变得更大,风中的花雨也更盛;花瓣纷纷扬扬洒落,盖住了他的眼睑。年轻的延王闭上眼,复又睁开,然后看见贺茂小姐长长的黑发垂落在他面前。

“难不成,贺茂小姐是想吻我吗?”尚隆饶有兴味地笑了,“我非常欣赏这个想法。”

“你想太多了。”贺茂小姐和和气气地说,“延王陛下,麻烦让让,我要把你躺着的这块地给挖开。”

“哦?”尚隆眼睛一亮。他觉得怎么贺茂小姐想做的每一件事都这么有意思呢?“我帮你。”他一骨碌爬起来,兴致勃勃果然像个朝阳般的年轻人。

于是夜风与星光中,两人毫无对天命的尊敬,拿着刀剑当铲子使,你一下我一下,利索地把曾经神圣的舍身木给挖了出来。枯萎的树木彻底委顿在地,盘绕干枯的树根像无数不甘的手掌朝天伸出。

在曾经被舍身木树根包裹的土地里,静静躺着的是一卷陈旧的竹简。明月把竹简抓在手里,拉开系绳。

泛黄的竹片上,一片空白。

“好像很有年头了。”尚隆凑过来看两眼,“怎么,是内容都被磨灭了吗?”

“不。”明月轻轻拂过竹简的边缘,唇边微笑意味难明,“这个上面原本就什么都没写。”

——果然如此。

“东西拿到了,我也回去了。”她收好竹简,拍拍身上泥土。

“贺茂小姐就这样把在下抛弃了啊。”

“那么,你要一起吗?”

“不了,我还想再看一眼这蓬山的星空,将来说不定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