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亲手杀掉的,唯一的哥哥。

没什么。佐助扭过头,重新陷入沉默。

鼬没有追问。他走在佐助身边, 略略领先半步——就像多年前,年少的他领着弟弟回家时的那样。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和还是活人的时候相比,鼬现在不仅不再受制于模糊的视力, 甚至因为摆脱了疾病的困扰, 连步伐都重新变得轻盈矫健。

秽土转生是一个人人都说邪恶的术……佐助也不例外。但在内心深处,他对于这个能让他再次见到鼬的禁术,难免心怀一丝隐秘的感激。

第四次忍界大战已经结束了。鼬说过,他最多只会待到战争结束;现在是时候了。

斑死了,辉夜也被重新封印, 鸣人忙着和同样将要回归冥土的四代火影说话, 其余木叶的忍者有意和佐助拉开了距离。佐助不在意这个。

他们在战场上一前一后地慢慢行走。这里之前是一片广袤的原野, 被战争翻出大块破碎的石头和土块;植被也七零八落,在黎明的微光中更显出一片荒凉的余韵。佐助始终保持沉默,但他觉得他可能该说点什么。

他曾经有很多话想对鼬说。小的时候,鼬是他不断追逐的背影,他一直很想跑到鼬身边,多跟他说说话,更多地让他注意到平庸的自己;后来,鼬依旧是他不断追逐的背影,只是他的目标已经变成要亲手杀死他,而且在杀死他之前,要质问他、痛斥他,把他多年来的怨愤,连同当年他带给他的恐惧,全部发泄出来。

峰回路转。尘埃落定。黑夜沉没,黎明升起。天和地之间如此空旷,风漫无目的地游荡,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但每一寸空气却又都戴着看不见的枷锁。

——亲人的血。真实存在过的伤害。多年来日夜品尝的恨意。旁人无知的欢乐和轻描淡写的指责。仍在继续的现实。人性。注定重演的悲剧。

他曾经有很多话想对鼬说。想说什么,到底想说什么?他不知道,此刻究竟还有哪些旧事可以重提。

没有。

一块巨大的岩石伫立在前方。佐助跳上去,从最高点看向远方的地平线;整个原野都舒展在他面前,从近处的石块到远方草叶的剪影,全都一览无余。这样一来,鼬要抬起头才能看见他。

鼬抬起头,秽土的裂痕被晨曦映得更加清晰。在流动着细小尘埃的微光里,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柔软。那是一个来自过去的微笑,是一个遥远的作为兄长的微笑;像一张曾经珍藏却又丢失的老照片,多年后重新被找到,拂开重重光阴落下的尘埃,终于露出那泛黄的、属于旧日时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