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兑换新的筹码,压这里面的朝菌,已经死于半刻钟之前!”
“那你用于兑换的宝物呢?”斟戈忘怙平静地审视着身上除了衣袍外只剩下佩剑、宝珠的对方,开口问询道:
“象征常氏下一代继承人身份的神兵,寄存着一条冰螭之魂的龙珠,确实有着极高的价值。不过,它们两者的所有权,似乎还尚未正式落到你的手上吧!”
“我可以立下字据,用家中的资产来抵押!”几乎亏了大半的个人身家,常越阳实在是无法接受如此巨大的损失,忍不住开口道:“若是我能押上白璧百对,黄金万镒,可换得多少颗薏苡?”
“一颗也换不了。”冷冷望着这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斟戈忘怙瞥了瞥附近的赵青,忽然间地笑了起来,拒绝道:
“这种借条字据之类的东西,到时候拉拉扯扯,便是一两年的工夫。我一个将死的老人,可没时间跟年轻人互相耗下去。”
“再加上灵犀宝甲百副,八尺象牙千根、玉桂香木两百车呢?”见到最后翻盘的机会稍纵即逝,常越阳狠下心肠,补充道:
“这些装载在巨舶里、贩往海外的货物,就停放在富阳里东南的港区,理论上售价可达四五万金,加上玉璧、黄金,那便是六七万金!而且,绝对能在短时间内交付完毕!”
“再怎么说,现在也是没影子的东西。”斟戈忘怙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而且,我又不是跟你们常氏家族打交道的远洋商人,一切以物价计算。用不上的宝物,在我看来,那就是一堆废品。想要兑换我手头上的薏苡筹码,除非搞来点能让我生出兴趣的东西。”
手心里攥着害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的冰螭珠,在选择放弃与强行将其抵押中迟疑片刻,常越阳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提醒,没有再跟刻意堵着自己道路的对方再作争辩,而是转身望向了场上其他人。
环顾四周,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面无表情的斟戈忘怙,沉声道:“倘若我能够兑换到足够的筹码,必将以斟戈氏的名义,捐出我刚才提到的那些财产,用以救济越国境内的孤寡疾病之人。”
人在将死之前,通常会格外看重身后的名声,在常越阳看来,斟戈忘怙应该也不例外,就他自己而言,本身也并不在意六七万金的亏损,只是担心这般糟糕的表现被家族内的敌人利用。
而通过救济孤寡的方式,帮助斟戈氏扬名,无论自己接下来的赌斗亏输落败与否,毕竟也施行了义举,便站在了制高点上,难以被他人所指责。
然而,下一瞬,对面的斟戈忘怙却冷笑起来,“你以为你的慷慨能感动我吗?这不过是你自己的表演而已!真心实意的善举,决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更不是拿来交易的东西。”
“你可知晓,自从十二年前,我设下这个赌局以来,所有人输的钱财,我都会捐赠出去,让适龄的村民外出寻找婚配的时候,帮忙分发给需要的贫苦穷人们?”
都会捐赠出去?听得此言,边上早已得知常越阳挑事被反制之事的赵青,也是有些诧异,隐约感应到斟戈忘怙所言确是实情,对方虽然一直待在禹庙里面,但也设法行了许多善举。
“别再继续说了!言不诚者,心必不诚,无知正道,焉有前路?我已经记录下了你此次赌局中显露出的败家表现,这就发送给常氏的七大家老,看看他们是否仍愿奉你为下一任的家主。”
给了暗地里出盘外招的对方,好几次中止加注的机会,却得到了如此结果,斟戈忘怙也是有些叹惋,挥手间凝出七只青翠的鸟雀,朝着窗外极速飞去,同时也将被封住修为的常越阳丢出了明堂区域,径直落在了一个泥塘中央,沾满了污秽之物。
若无其事地品了品酒,他重新将其满上,似乎心情变好了许多,饶有兴致地开口道:
“这些年来,各大势力对穆王宝城现世情报的占卜越发精确,如无意外,此次它应该会在几个月后,出现在我们越国于朁大邑西北方向的山岭深处。”
“相传,西王母赠送给穆王的那只夜光常满杯,就藏在了这座神秘的宝城之内。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探险,是否有人能够将其取出,用来跟我手上的少康山罍一较高下,看看哪种酒液更佳?”
虽口头上似乎只是想见识一番天下闻名的绝世酒器,但在赵青的感应中,他却明显地流露出了失落哀伤之意,以及对外界多彩风光的憧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