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条缝,水雾和热气漫出来,一只精瘦但覆着薄薄肌肉的、属于成年男人的手臂伸出来,摸索了一阵后握住盛明安的手。
湿漉漉的,还有余热。
盛明安皱眉,感觉很奇怪,只是还没等他缩回手,陈惊璆已经移开,捏住纸袋道谢,拿进浴室并关上门,随后就听到浴室里传出来的撕包装的声音。
片刻后,传来陈惊璆奇怪而压抑的询问:“盛明安你……你买了什么?”
盛明安随口回答:“你的大号男士内裤。怎么?”
沉默片刻,陈惊璆平静回答:“没有。没事……”
盛明安:“?”奇奇怪怪。
浴室里的陈惊璆捏着纸袋里一起被送进来的冰蓝色小包装,翻到背面来看,一行英文映入眼帘,中文意思避孕套。
咳,螺旋纹的。
国外就这点很开放,客房服务还会提供这些小东西。
幸亏盛明安他不懂这些。
修长的手指捏着冰蓝色小包装,滴水的黑发垂到眼帘处,陈惊璆撕开到一半,停顿、抬手一扔,那盒小包装掉进盥洗盆旁边的纸篓里,哐一声轻响。
陈惊璆吹干头发,套上浴袍出来,不是很亮的灯光下,盛明安停止了背脊坐在书桌前做实验回顾。
“十二点多了……”陈惊璆提醒:“如果没思路,最好先放到一边别去想它。让脑袋清空一下,休息好,再去思考也许会事半功倍。”
盛明安放下笔,不得不承认陈惊璆说得对。
“我陷入了瓶颈,而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一个误区。”盛明安不经意看了眼陈惊璆、忽然又回头去看他,五六秒后,他把脸转了回去。
“会议后天才开始,你明天会走吗?”
陈惊璆唇边的笑意加深,坐到床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看情况。那边的美国佬可能还得再吊我两三天,他们还想再加价,然后卖次品给我。我暂时不着急。”
意思就是明天大概率就在斯坦福陪他。
别人说话留三分余地,陈惊璆说话留三分余地的同时还要藏藏掖掖不肯说明白,通身都是那些上位者、控制欲强烈者的毛病。
盛明安顶了顶鼻子,也有些困了。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去刷牙,再回来就见陈惊璆倚靠在床头看手机论文。
单人床其实不小,一米五的宽度,睡一个人绰绰有余,睡两个人、尤其两个不矮的男人便有些紧凑逼仄,不过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盛明安拖掉拖鞋爬上床,睡在墙里那一侧,拉上被子有些困顿的说道:“陈惊璆,关灯。”
陈惊璆垂着眼皮,眼角一缕余光尽数奉给身侧的盛明安,裹在被子里的、有些柔软的盛明安,没有床下时的疏离、清冷和冷静,脸颊有些红,嘴唇还有刚才漱口时留下的水,眼皮惺忪的模样,乖巧而柔软。
像只平日里高傲的猫咪躺了下来,毫无防备的露出软软的肚皮。
又像是娇艳的玫瑰合上花瓣在月光里沉睡,连刺也变得柔软。
不知怎的,陈惊璆感到喉咙一阵焦渴,脑子里忽然浮现被扔在纸篓里的冰蓝色小包装。
“陈惊璆……”盛明安催促:“关灯……”
“好……”陈惊璆哑着声说,然后关了灯。
他心里一片燥热,眼睛盯着窗外的月色和灯色,冷风嗖嗖,被窝很暖,被窝里还有一个盛明安。
陈惊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即仰躺下来,刻意忽视内心那片不正常的焦灼,合上双眼,听着盛明安近在咫尺的呼吸,渐渐沉入睡眠。
白天太疲惫,精神已经绷到极致,一倒下来立刻陷入熟睡,只是睡梦里不安稳,整个人陷入黏着的梦境。黑色的、宛如沼泽似的梦境,手脚被黏住,不断下沉,任凭他怎么挣扎,还是在下沉。
下沉进海水似的黑暗,不再挣扎,陡然就变成了黏腻的玫瑰色,还有与那玫瑰色交缠的冰蓝色,形成了熟悉的螺旋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