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们叙话时,视线再往高些,便会看到,有一道身着夜行衣的身影,始终躺在屋顶。

秦子游看着天上月色,心中遗憾:我与师尊一起的第二个年节,竟被姬卓耽搁。

第85章 刘娴

往前六百年, 楚慎行其实很爱热闹。

在还是归元宗首席时,众人皆知,大师兄交际广泛,天下皆友。就连后山的灵猴,在前两百年的“不打不相识”后, 都开始愿意送他一坛酒。

他去东海之滨, 听鲛怪唱歌。去西方炙土, 与金乌相斗。

莫说归元宗, 便是穿云楼、自在峰……那些新拜入的年轻修士听过归元首席的天才之名,有艳有羡,更多的,却是在师门长辈说起自己与首席师兄曾有交情、结伴而游时, 默默生出的期许。

楚慎行那会儿是金丹, 甚至是整个碧元大陆千年以来十个手指能数的过来的、也是最年轻的金丹修士。其他修士看他, 是看目标, 也是看渺远的以后。他们或许止步炼气,或者再幸运一些, 可以踏入筑基。可往后, 终究会像凡人一样, 不甘却不得不老去。

拿儒风寺这一代的四门长老首徒来说,楚慎行二十岁时,他们都是筑基修士, 意气风发。可等到楚慎行二百岁, 仍在世上的, 便只有江且歌和唐迟棠。他们顺利进境,可往下数,李君昊和柳莺永远留在了筑基期,最后成为一捧黄土。

到此刻,徒儿在外,看姬卓与刘娴相别。往后,为确保姬卓顺利出城,秦子游又跟了他一段时间。

同时,刘娴回府,始终提着心。楚慎行冷眼看着,见她顺利回到自己屋中,重新卧床,这才松了口气。

楚慎行因之意兴阑珊。

他想:这可能就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喝酒的原因。

友人总会老去,凡人不顾血脉亲情。

一切都很无趣。

再说刘娴。她先前怀孕、产下一女,之后很快就能下地。但刘娴有意卧床,每日给面上涂一层黄妆。于是诸人便知,姬卓谋害刘兴一事,给了大娘子很大打击。加上生产时的艰难,大娘子恹恹不起。看样子,是要躺一个冬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