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下午看妻子时不同,这一刻, 姬卓谨慎、小心,不让自己眼里露出太多审视意味。他已经知道, 秦子游修为大约远远高于自己……这是自然, 这少年有“师尊”领进门, 自己却只能对照一本心法摸索, 甚至不知有何处行差踏错。

姬卓短暂地思索:方才, 秦子游在树上,那个眼神——

实在怪异。

可此刻, 少年看他。自郝林之战至今,已有整整十个月。秦子游又长高了些,脸颊线条也少了一分从前的柔软。但他的眼神, 在姬卓看来, 是仍然信任自己, 没有一丝防备。

若说过去一年,姬卓对秦子游有何认知,排在第一的,一定是:此人毫无野心,不足为虑。最大的用处,不过助我找到仙师,问鼎仙途。

所以在清理了刘兴身边的人时,姬卓始终绕过秦子游。刘兴偶尔问起,他也巧妙地替少年开脱。

这个做法还带来了意外之喜。

终究有人对刘兴说起,姬卓狼子野心,欲“清君侧”。刘兴听了,不以为意:女婿若真有那心思,秦子游怎么还宛然无事?

反倒又让姬卓的政敌折了一个进去。

此刻,姬卓温言道:“自然是要陪娴娘的,她如今身子重,好容易过来。”说着,记起自己从前与刘兴的打算。此番刘夫人来兰曲,身侧果然带了个豆蔻之年的小娘子。下午休息,刘氏女对丈夫提过一句,说那小娘子是自己表妹,父母亡故,从小由外婆收养。而今,又被母亲接到身边。

秦子游挑眉。

姬卓长话短说,“我若未记错,明日,便是子游你生辰。”

秦子游眨一眨眼睛。

他看起来十分意外,但听姬卓这样说,有动容,郑重地拱手:“是。”

姬卓微微笑了下,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刀,递给秦子游:“这是我从孙泽私库中得来的,父亲都曾夸过。我对兵械仍不太懂,你是使剑,也不知拿上短刀,是否有用。但思来想去,比起那些字画、古董,还是这个,更适合你。”

秦子游视线落在刀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