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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帕的手实在太瘦了,一眼看去,枯槁得几乎像是七老八十一般。好像稍微用力捏一把,那手指就能折断了。

曹暗知道他苦。这两年来,澜沧县主先走,过后不久,六皇子也死在老皇帝手里,他什么都没有了,全靠一股报仇的决心和为国为民的信仰支撑到今天。

曹暗说去歇歇吧,别擦了,却不见他听。

陆时卿执拗地擦拭着,也不知到底哪里有灰尘。

等将要黎明了,他才起身,拿起之前搁在碑前的一封信函,说:“去呈给陛下,请他替元家平反。”

他的声音听来虚无缥缈似的无力,曹暗慌了,问他:“郎君您呢?陛下刚擢升您为中书令,您今天不去上朝吗?”

陆时卿没答,摇摇晃晃往密道口走去,没走上阶梯就“咚”一声栽在了地上,呕出一大口猩红的血来。

“郎君!”曹暗急急忙忙奔上去搀他。

陆时卿借他的力坐起来,擦了下唇角的血,淡淡一笑,这下回答了他:“曹暗,我不去上朝了,我想歇歇了。”

此情此景,曹暗怎么还会看不明白,霎时泪如泉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郎君太苦了,太苦了。他该要解脱了。

曹暗看见他费力伸出手,艰难地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字条。

他哽咽着问:“郎君,这是什么,要小人替您交给谁吗?”

陆时卿摇摇头,笑说:“这是我的,别给别人。”

曹暗说好,不给别人,然后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