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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诊了这个患者之后,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学到的知识根本就不够用。”孙立恩放下了手头的资料,然后痛苦的揪起了自己的头发。“今天中午袁医生说的那个什么aq4蛋白,我就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讲过几次。具体机制啥的……我是两眼一抹黑。”

“终于有你不会的东西了。”徐有容在一旁开启了嘲讽模式,她也被这项负责的工作搞的有点头大——尤其是在刚刚做完了一台难度不小的神经外科手术之后。“我还以为孙组长你什么都知道呢。”

孙立恩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徐有容,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基础知识不够牢固。所以在跟组的时候,才特意恶补了一年多的各种临床知识。但是这些知识……现在却看起来不太够用。

“我觉得你们对孙医生的要求标准太高了。”布鲁恩博士用手蹭了蹭自己满是胡茬的脸用于挠痒,然后为孙立恩开脱道,“孙只是个从业还不到三年的医生,你们总不能指望一个新兵蛋子来拯救世界吧?就算是好莱坞也知道,真正能够拯救世界的一定是久经沙场的老年海军陆战队。”他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病例,然后皱着眉毛道,“患者家属有给她用过什么药物么?我从记录里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情况。”

“肯定没有。”孙立恩摇了摇头,在进入医院之前,张教授就已经和唐敏的父母沟通过了。他们也并没有寻求任何“偏方”或者“神药”的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唐敏的父母还是很可靠的——对现代医学持保留态度的父母大概也不会花整整一年时间,带着孩子去众多医院就诊。

“你还是确定一下比较好。”布鲁恩博士敲着桌子对孙立恩施压道,“如果孩子的父母没有还她用过什么药物,那我们就只能怀疑是甘露醇或者ri对她产生过不良影响了——她可还没用过造影剂呢。”

袁平安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之中。他还在低头翻着各路文献,试图找到支持或者反对自己假设的相关论文。在听到这里的时候,袁平安忽然抬起了头,皱着眉头问道,“什么?”

布鲁恩博士翻了个白眼,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之后,他补充了一句,“我实在不觉得15t的ri能对人类的大脑造成这种程度的影响。”言下之意就是,能够造成这种影响的大概也就只能是甘露醇了。

“可是……甘露醇是脱水剂啊。”孙立恩皱着眉头问道,“如果脱水剂会造成占位变化,那岂不是说明……这些低信号影并不是水肿?”

低信号影是水肿而不是血管丰富的肿瘤占位区域。这条推论是支持帕斯卡尔博士关于抗aq-4抗体阴性no诊断的核心关键。如果确定这个低信号影不是水肿,那就等于彻底否决了帕斯卡尔的诊断方向。

“谁知道呢。”布鲁恩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然后继续低头开始啃起了病例,“颅内占位变化总不能是采血导致的吧?排除掉其他所有选项之后,不管剩下的选项有多么匪夷所思——它都是正确的答案。这不是推理的基本原则么?”

周策毫不犹豫的怼起了布鲁恩,“前提条件是,你能把所有选项都列出来——我们连这个病究竟是自发还是继发,先天还是后天都还没搞清楚呢。两眼一抹黑,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们列出了所有可能性呢?万一是某种尚不为人知的疾病呢?”

虽然听上去像是在抬杠……但在场的所有医生们都得承认,周策的抬杠其实挺有道理的。

袁平安在自己的电脑上按了几个键,随后整个办公室里都响起了一阵打印机“嘎吱嘎吱”工作的声音。伴随着这阵声音,袁平安站了起来说道,“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很可信的可能性。”

他走到打印机旁,把自己打印好的纸张发给了孙立恩等人。这是一篇羊城医学院第三附属医院的相关论文,题目是《甘露醇对缺血性脑水肿水通道蛋白4表达水平的影响》。

“我们跳过里面的实验内容,直接先看结论。”他拿着论文对众人说道,“甘露醇对aq-4有抑制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