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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低调,是中庸;既不能太张扬,也不能过于闭塞。

因此,这些年来,我几乎每天都保持着规律的外出时间,去附近散步、购物……还去参加了一些社区组织的公益活动,且偶尔会出现在社区教堂。

我就是那个你在散步时碰见会点头示意但又叫不出名字的和善街坊,只要一个转头就会被你遗忘。

退休后的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让我感到安全、愉快、满足。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某次,我在社区的安排下去当义工时,遇到了一位老人。

那是一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住在下城区的边缘;她蜗居在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里,靠着社区每天送来的救济品过活。

她的老伴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也没有任何子女来管她,这二十年来,只有孤独与她相伴。

老人的双脚已经失去了站立的能力,这在她的年龄来说并不罕见;她每天都趴在自己缝制的垫子上爬着去厕所。而她吃的东西,也只有冰冷的、快要过期的罐头。

她那屋里唯一的电器是一个灯泡……别说是电视或收音机了、就连部电话都没有。

我问她为什么不向别人寻求帮助,按照她的情况,应该有专门的机构可以收容她。

她告诉我,那些机构是提供给举目无亲的孤寡老人的,她不去,因为她还有一个儿子。

二十多年前,她的儿子离家去其他城市工作,但是后来断了音讯,她想守在这里,等儿子回来。

她怕自己若是走了,儿子回来会找不到她。

我试着问了她儿子的名字和一些她还能记起的基本情况,结果她突然就打开话匣子,对我说了很多。作为一个连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都记不清的老人,她对儿子的记忆却很清晰,说起来滔滔不绝。

很显然,这份回忆,以及与儿子团聚的希望,便是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这些年来仅存的慰藉,也是她守候在这里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