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窈知她是在埋怨自己对她关切不足,她无法否认这一点,可她并不愧疚。

如果一个母亲只知付出,那她很快就会被自己的子女消耗殆尽。

她冷冷一笑,施手抚了抚何至幽的发顶。

“好吧,幽儿,我总是包容你的任性,再多一次也无妨。”

她不再追究尤彰的过错,她甚至想,留在这样一个小怪物身边,本就是一种可怖的惩戒。

看到叶窈走远,尤彰面色稍缓,涩然道:“多谢二小姐。”

“你这么害怕呀?”她俯下身,笑着宽慰道,“你对我好,我自然会保你安全。其实,母亲胆子很小的。”

尤彰当然不会认为叶夫人会怯于杀人。

但他看着何至幽那半张天真青涩的面容,忽然明白叶窈“胆小”在何处。

如果她真的摘下二小姐面具,细细端详过她的烧伤,便不难发现那些狰狞的血肉并非她自己的皮肤。

旁人都以为二小姐看重他是想借他的易容之术遮掩伤口,实际上,他做的恰恰相反。

藏在金面之下,丑陋狞恶的那半张脸才是他的杰作。

……

初七当夜,许垂露与萧放刀便搬到了叶窈安排的冷红小筑。

此地清幽湫漻更甚叶园,夜中临窗眺望,可见涓流潺潺,月华如银。

身体力行地解释粉红究竟是什么颜色之后,许垂露性命犹在。这让她更加笃定萧放刀对自己没有杀心,小小试探的结果令她很满意,当然,萧放刀本人就不那么高兴了。

她打坐调息的时间比往常更久,纵然醒着,眉间仍蕴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