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倚魁山旧事、饮河剑来历悉数告知,叙述周详,言辞恳切,并无虚口。许垂露听罢,不觉得此事有何隐瞒的必要,便道:“你有与我说这些的工夫,不如直接向她解释。”

水涟情绪低迷:“她的确不计弟子出身,否则也不会用我,或许她不在意,但我做不到这么想。”

许垂露见他泫然若泣,心下一慌:“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不问我便不说。”

“……嗯。”

水涟心知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承诺,毕竟谁也不能确定自己可在宗主面前撒谎。

他想,方才他该把饮河剑还回去的,如果不是和湛犹在,他定会这么做——可这样岂不是承认自己错了?但若他真觉得他错了,这些年总该感到自责愧疚,可他没有。

他只想解决麻烦,解决自己的麻烦。

从前如是,现在如是。

水涟发现他已找不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便失神地盯着鉴缶里的残羹冷炙,任目光随汤上浮油起起灭灭。

汤液流荡是因风动。

他闻风声过耳,四肢反应比思虑更快,足尖借力石凳底墩往后掠去,一手抽出腰间饮河,一手拎住许垂露,将她送出亭子。

“有人暗袭,回车队,不要出来。”

许垂露晃神的一瞬,水涟已与那黑影缠斗起来。

对方显然是个高手,两人相对,乍分乍合,快得只见两道浑然的模糊色团。

她本该依水涟叮嘱迅速遁逃,然而有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使她站在亭下石阶,迟迟未动。

刺客一袭黑衣,黑笠黑帷,身形高挑,很有几分眼熟。

当然,最眼熟的还属她肩侧与这激烈厮杀画风不符的粗糙圆饼。

她赤手空拳,与水涟对招仍显得游刃有余,水涟不愿与之正面相抗,又想把人困在亭中,打得束手束脚,他身中数掌,却未避退。此时宗主不在,当属他武功最高,若他制服不了此人,必令同伴落险。

几招之后,他终觉出一点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