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萧放刀的乌发从梳齿中淌出时,许垂露的神思变得恍惚起来。

暖的、柔和的、细密得如同黑练……但是上面蒙了层薄灰,又生了许多虬绕不开的结,明明是一块锦缎,却被她糟蹋成了杂草。还是说,那种无法排遣的痛苦让她不得不通过蹂躏头发来纾解?

她耐着性子梳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令它们恢复为自己原本设定的模样。用手背试探地轻抚几下,确认手感无误,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然而坐在桌前的人全无动静。

萧放刀老僧入定一般凝固在那里,既未睁眼,也不说话,即使许垂露偶有扯痛她的头皮,她也没有分毫反应。

许垂露顿了片刻,仍未等到对方开口——别说感谢,就连一句评价也没有。

仿佛她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梳头机器。

这让她略感恼怒,毕竟自己从未伺候过旁人,上一次提供这种服务还是给好友的猫。虽然猫也不能说话,但至少会躺在她怀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萧放刀这算什么?

忆及她的种种作为,许垂露怒意更甚。

[宿主,您最好……]

朝露发出提醒时,她已经调出画板完成了创作。

她捧着那团黑色物质,挂着温顺的笑容绕到萧放刀身前,躬身将掌心之物呈现给对方。

“宗主,梳好了。”

萧放刀微微仰首,看到了那团东西。

她镇静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一旁的扇形图也在发生激烈的转换、抖动、缩放。

孩童的天真与狐狸的狡黠一同在许垂露的眸底悄然绽开。

[宿主,你的欺骗行为让她感受到了不安,这并非什么好事。]

【不安?当然,谁能在如此严重的掉发面前保持镇定呢?我只是让她感受了一下当代青年都会有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