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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纠结的,还是阿容吧。郑司楚想着。他回到自己房里,和衣躺下,还在想着有什么办法。可是想来想去,仍然觉得只有先发制人,杀了大统制使臣一条路可走。心里乱成一团,这晚也是辗转反侧,总不能成眠。

第二天郑司楚醒来,天已大亮。他一直在军中,这样睡个懒觉还是第一次,忙一翻身起来,才发现自己昨晚连衣服也没脱。现在醒来,只觉腹中很饿,便走出门去,唤过一个懂中原话的仆佣要他弄点吃的来。刚一出门,却见一个仆佣快步过来,小声道:“郑将军,包将军求见。”

包无忌还是为昨天的事吧?郑司楚忙走了出去。到了正厅,却见包无忌正背着手在那儿踱来踱去,他叫道:“包将军,你用过早餐了么?要没用的话,一块儿去吃点吧。”

包无忌哪有心思吃什么早点,向那仆佣道:“你去忙你的吧。”

那仆佣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包无忌上前一步,小声道:“权帅,昨晚我想了一夜,总觉得这事不太对……”

郑司楚自己也是心如乱麻,但看包无忌急成这样,他反而不那么急了,小声道:“担心什么,看今天句罗王的回音再说。”

“要有回音,咋天就该给了。权帅,我觉得句罗王把我们晾着,很有可能就是正在和大统制的使者商议。”

郑司楚看了一眼包无忌,心中不由对这人高看了一线。包无忌一板一眼,兢兢业业,但一向也只给人不求有功,但求无功的印象,没想到此人精细至此。他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有可能。”

包无忌见他还是不紧不慢,真有点急了,声音也大了些:“权帅,现在火烧眉毛了,若还不下手,一切都已晚了。”

他越急,郑司楚反倒坦然了,站定了小声道:“包将军,此事可不是好声张的。”

包无急也觉察到自己有点失态,忙压低声音道:“权帅,是末将失礼。不过末将有句话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他顿了顿,鼓足勇气道:“权帅,你才略远在末将之上。末将望尘莫及,但末将总觉权帅你有点冬烘,总是拘泥于不杀。权帅,仁者爱人固然不假,但敌人是人,我们自己人更是人,若是二者不可并存,究竟是以哪一方为先?”

包无急这话当真有点振聋发聩,郑司楚只觉身子一凛,看向包无忌。包无忌这话实已说得相当无礼,他是个一板一眼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真是急了。可是他说自己有点冬烘,郑司楚也觉得并没有说错,现在自己正是有点摇摆不定。母亲死后,他在那乡间发誓要尽快结束战争,可想尽快结束战争,又得大开杀戒,其间矛盾实是让他无法想得通,但包无忌现在这话倒是可以做个注脚。仁者爱人,首先是爱自己一方,其次才能爱敌人,不能本末倒置。他张了张嘴,正想说那就先下手为强,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

就算是大统制的使者,这样毫无理由地杀了,这还算是共和国“以人为尚”的信念么?

他正在犹豫,包无忌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上前一步道:“权帅,此事要不由我一手执行,你只需坐镇此间,以观成败,如何?”

包无忌看出了郑司楚心头的犹豫,心想他迈不过这个坎,就由自己去做,让这位有点冬烘头脑的权帅来个眼不见为净。但郑司楚抬起头,沉声道:“先不可贸然下手,一切看今日句罗王的回音如何再做定夺。”

打发了包无忌,郑司楚心里却仍然很迷惘。他实在很想和傅雁容商量,可也知道与傅雁容一说,那是把难题扔给了她,她会比自己更纠结。这一顿早点也吃得很不是滋味,正吃着,有个仆佣走了过来,说道:“郑将军,金内使求见。”

郑司楚道:“哪个金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