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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沧澜叹道:“只有这种可能了。”

昌都军担负的是防守边疆之责。正因为处于西北边陲,这地方若是割据,实是难以平定。邓沧澜心里一阵烦乱,现在与南军的战事越来越激烈,北方还有三个军区的力量,尚占优势,夺下符敦城后更是形势一片大好,但一旦昌都军有变,这大好形势转瞬间便付诸东流了。邓沧澜第一次感到有点手足无措,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不好。傅雁书见师尊的面色阴晴不定,心头亦是越来越沉。半晌,他道:“师尊,此事非同小可,给我一条将令,我去拦住冲锋弓队再说吧。”

邓沧澜道:“他们走了有七八天了,等你赶上他们,他们也已回到了西靖城。”他顿了顿又道:“不管怎么说,先去忙报大统制。从中央军区派人出去,可能还来得及。雁书,你先去休息吧。”

之江与昌都相隔数千里,而且这儿是最前线,不能再抽调人马。天水省的战事亦未结束,胡继棠麾下虽有重兵,同样难以分出人手来。如果万里云真的在这当口有异动,实是选在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中央军区虽然还有兵力,但他们有拱卫首都的重任在肩,只怕亦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邓沧澜越想越觉得茫然,看着傅雁书离去,他猛地坐了下来,伸手捂住了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东阳城一败,虽然不能说是真正的失败,大统制亦完全理解,但邓沧澜心里仍是很不好受。在他的计划中,北战队若能及时赶到,五羊军是毫无胜算的。可人算不如天算,北战队失期未至,东阳城毕竟还是丢失了。作为共和军硕果仅存的元帅,素有水战天下第一,却遭到了连番战败,邓沧澜心中的痛苦实非常人所能想象,加上东阳城一战急转直下,女儿也失踪了,仿佛在他心口又重重地扎上了一刀。现在昌都军再生变乱,北军只怕就此大势己去,再无回天之力。

此时的邓沧澜,心中实是绝望已极。他向后帐走去,一路上有些踉跄。一进后帐,可娜夫人正在给他补着一件战袍,见邓沧澜面如死灰,吃了一惊,上前扶住他道:“沧澜,你怎么了?”

邓沧澜这些日子太过辛苦,可娜夫人都看在眼里。女儿失踪,她心里亦极不好受,但怕丈夫担心,因此强忍担忧,什么话也没说过。邓沧澜被妻子扶到椅中坐下,重重喘了两口气,低声道:“可娜,只怕,一切都完了。”

邓沧澜是身经百战的名将,生死关不知闯过了多少,可娜夫人亦是头一次听得他如此颓唐。她道:“因为什么?还在为东阳城的战事么?”

邓沧澜摇了摇头:“东阳城虽失,夺回来也不难。可是,你知道么?昌都军只怕有变。”

可娜夫人的眉头一扬:“万里云?此人有这个胆?”

邓沧澜叹道:“此人野心不小。你当初就说过,他请了退役金枪班给自己训练卫队,其心实不可测,那时我还说他未必有这个胆。但眼下看来,他确实有这个胆。”

当时可娜夫人听邓沧澜说起万里云特别看重自己的卫队,让退役金枪班当教官,就说起万里云这人只怕有效仿大帝和大统制之心。这话她也是顺口一说,自己都不曾放在心下,何况她也没见过万里云。听丈夫说起旧事,可娜夫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大哥知道这事么?这事非同小可,务必要得到确切消息,万一冤枉了人……”

邓沧澜道:“不会冤枉的。我也是刚才见到被人假传军令调来的雁书,才怀疑他心怀不轨的,大统制只怕亦不知晓。唉,大统制虽是天人,但识人之能,却远不及郑昭啊。”

可娜夫人听得傅雁书来了,脸上浮起一片阴云。她想起的,却是傅雁容。虽然傅雁容只是义女,但这个义女却活脱脱是自己的翻版,她对义女亦是爱之无加。傅雁容失踪,可娜夫人暗中实是好几次垂泪,担心她会不会身遭不测。她顿了顿,又道:“事已至此,但也并非毫无办法。”

邓沧澜已觉得毫无办法,但听妻子说还有转机,精神为之一振。他知道妻子的谋略实在自己之上,这些年来却甘心退居幕后,少有表现,但以前有什么要事,他总是习惯与妻子商量,忙道:“还有什么办法?”

“万里云调任昌都军区长并不是很久,只怕也不能完全控制全军。前些天,那支冲锋弓队刚回去是吧?”

邓沧澜点了点头:“这定然也是万里云计划中的一环。冲锋弓队人数虽然不多,在昌都军却极有号召力,他把这支部队调回去,只怕正是担心我们以之来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