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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国强见这些人要停在这地方,这地方是个浅滩,船再驶过去定要搁浅。这艘船不小,搁了浅再拖到深水处那就难了,急得脸都白了,想说又不敢说。郑司楚见他模样,心道:施管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想着,沉铁忽道:“公子,还坐小船上岸吧。”他心中一动,心道:“原来沉铁也动了恻隐之心。”虽然坐小船上岸实是要麻烦一些,万一被翼舟追上可不得了,好在这儿离岸已然不远,翼舟虽快,要追上他们也难。只消上了岸,傅雁书他们没有坐骑,哪里还追得上自己,这样也让施国强免遭一点罪,便点点头道:“也好,我去放小艇。”

小艇不大,但总能坐上十几个人,三个人三匹马也能放下。郑司楚先将小艇放下,让三匹飞羽待在里面。这三匹马都是他养惯了的,看见旧主人更是驯良。他让王真川坐在船中,见沉铁还没出来,便道:“王先生,你先看着,我去叫他一声。”

他正待走过去,却听啪一声,船尾处一道火光冲天而起。这是和断土约定好的信号,一旦情况有变,便各自逃生。见放出信号,沉铁已急急冲了过来,他道:“沉铁,快过来!”

沉铁一个箭步过来上了船,笑道:“公子,成了!”他说着,拔出腰刀便斩断了缆绳,小船一下掉了下去。好在离水面并不太高,但小船还晃了两晃,差点翻倒,王真川亦扶住了船帮不敢动弹。郑司楚有点不快,道:“也不用这么急吧。”

沉铁道:“不急不行,这船要沉了,哈哈!”说完,却听得那大船中发出咚一声闷响,船身一下侧过来,船中已有浓烟冒出,上面传来一阵哭叫。郑司楚吃了一惊,喝道:“你把船炸了!”

沉铁道:“是啊……”将这船炸个洞,让它慢慢下沉,傅雁书就急着去救邓小姐,根本来不及追赶自己了。他自觉这是好计,但郑司楚脸一白,人猛地一跃而起,双手抓住了大船的船舷。也亏得这时船身侧向他们这一边,不然郑司楚哪里抓得到船舷。他手一搭上,身子一缩,翻身上了船。沉铁见他竟然又回去了,急道:“公子……”但郑司楚理都不理他,一个箭步冲向邓小姐的座舱。

现在还来得及。他一下拉开了门闩,里面已传来一片哭喊,却是邓小姐的那两个侍女。那声闷响发出,船一下侧倒,邓小姐的脸也有点发白,待见门一下开了,门口站了个人,她又惊又喜,叫道:“哥哥……”

现在来救自己的,定然是傅雁书了。她是这么想的,但门口出现的却是郑司楚。郑司楚见舱中之人尚且无恙,轻声道:“快出去,船要沉了!”

邓小姐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郑司楚,实在想不通这个名叫施正的海贼汉子为什么会这么做。船定是他们炸沉的,可他们炸船是为了争取时间逃生,怎么又会上船来?这时却听得傅雁书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容!阿容!你怎么样?”听他的声音已是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郑司楚也没想到傅雁书登船竟会如此之快,不由一怔,却听邓小姐低低道:“还不快走!”又放声道:“哥哥,我在这儿!快来救我!”

郑司楚听她连着叫了傅雁书两声“哥哥”,心里不知怎么有点酸溜溜的,心道:你连师哥的“师”字都省了。也不说话,转身便走。沉铁炸船却不是真个为了将船炸沉,只是炸了个洞,但浓烟却是不少,他借着浓烟已闪到船身另一侧,见沉铁正站在小船上焦急万分。一见他出来,沉铁马上招手道:“公子!”郑司楚将身一纵,已跳下了船。沉铁也不说话,马上奋力划桨。郑司楚本待狠狠揍沉铁一拳,骂他不该如此,但看他划得满头大汗,也不说什么,拿起另一把桨划起来。此时王真川也在划桨,他力量不大,但沉铁和郑司楚都是臂力过人之辈,沉铁划起桨来更是熟练之极,小船竟不下于翼舟。

傅雁书一见船上声出烟起,心便如被刀扎了一般,暗自不住痛骂,心道:这些王八蛋海贼!他不顾一切,带着人冲上了船,生怕邓小姐仍关在舱中,被火势波及,或者来不及逃出来船就沉了。但这船虽在下沉,沉得却慢,进了舱中,正是邓小姐和侍女都在,几个人全都安然无恙,他这才放了心。这时水军来报,说船底被炸了个洞,但洞不大,已应急补上。他恨极了那施正,正待下令要追击,邓小姐忽然又晕了过去。这一下把他也吓了个半死,折腾了半天,邓小姐才苏醒过来,只是这般一来那艘小船去得已远,再追不上了。

这一回他不敢再大意了,亲自送邓小姐回家。说起此事,被师母好一顿数落,说军令虽然重要,也不该把阿容扔到一边的道理。被师母说了一顿,傅雁书半个字都不敢吭,心中只是对那施正恨得咬牙切齿。

总有一日,要将这无耻海贼碎尸万段!

傅雁书还有军务在身,告辞走了后,可娜夫人看了看女儿道:“阿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邓小姐先前还晕过去,此时却精神十足,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极是明亮。她低低将前前后后的事说了,说到那施正自告奋勇要带王真川走,可娜夫人诧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邓小姐道:“我也怀疑,所以故意问了他句罗国的事。他先前还滴水不漏,但说到妙真阁时,却说妙真阁的铁板是回字形的,我才看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