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力姆乔觉得自己的怒气槽几乎都要突破满值了!

——虽然在和某人成为伴侣以后,原本脾气就相当暴躁的他在某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顶着一张淡定冷漠的表情却偏要做出的一些明显是撩拨挑衅的行为之下,怒气槽的最大值已经不知道被迫更换了多少回……==

“杀生丸,我再说最后一遍!老子是雄的!老子只是最近缺乏锻炼有点发胖了而已!老子肚子里没有什么你的幼崽!听清楚了没有?”葛力姆乔深呼吸了一下,勉强用还算平静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然而被“郑重警告”了的银发犬妖的反应却是淡定地挑了挑眉,而后完全无视了某人的无孕宣言。

“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现实?”明明表情是那么冷淡无谓,但是轻抚过葛力姆乔脸颊的手也好,一错不错地盯住葛力姆乔不放的眼神也好,都夹带着不可思议的灼热温度,让可怜的单细胞豹子先生一时之间完全应对不能,于是只能慢慢任由绯红的窘意一点点爬满脸颊,沉默着转开与某人对接的视线——那凝视着他的眼神太过温柔缱绻,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的疏忽放纵,就能顷刻间将他溺毙其间……

所以说,毫无预兆的温情突袭什么的,最讨厌了!

默默在心底这样抱怨着的葛力姆乔,在行为上却是乖顺老实地任由某人将自己揽进怀里,刚刚还满身戾气、充满攻击性的豹子虚,现在简直乖巧得如同一只还没长开爪子的小奶猫一样。

看着对自己的妥协无知无觉的蓝发恋人,杀生丸金眸微眯,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笑意:“想清楚了?”

“才不是!”银发犬妖那毫不掩饰其中调侃意味的语气听得蓝毛儿豹子又险些炸了毛——如果不是某人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太用力,用力到他无法挣脱,更无法凭自己的意愿随意“轻举妄动”的地步的话。

垂下眼睑,刻意掩去脸上表情的葛力姆乔恹恹地说道:“你到底想让我想清楚什么,又想让我承认什么?我明明……明明是雄性啊!怎么可能……”

视线触及凸出已经十分明显的小腹,葛力姆乔抿了抿嘴,后续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陷入倔强的沉默中的葛力姆乔并不知道,他此刻的样子看在某只犬妖眼中,非但一点都不软弱,甚至还……

颇有几分可爱。

杀生丸挑了挑眉,意外地并不怎么讨厌自己此时所体会到的这份心情。

他发现,自从与眼前这只别扭又冲动的傻豹子相遇以后,原本他以为自己完全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居然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又一个地被验证了的确存在于己身——比如有时会不由自主地流淌过心房的真切笑意,比如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满足,比如对曾经他最讨厌的、在他那个所谓的弟弟身上体现得最明显的冲动鲁莽性格的出乎意料的包容,比如,全心全意地,对另一个存在的珍惜、重视和……爱。

杀生丸一直以为自己或许永远也不会拥有“爱”这种情感,因为他至今依然清楚地记得,当他的父亲,西国君主犬大将拥有了这种所谓最温暖的情感以后,留给他和他母亲的,是怎样的失望伤害和一摊几乎无法挽回的乱局。

虽然杀生丸本人一直拒绝承认父亲为了人类情人而抛弃自己和母亲的行为给当时还处于少年时期的自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但是事实证明,无论他承认与否,那道伤口一直存在在那里,直到听闻父亲将他的佩刀留给了半妖弟弟而非自己时,才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如果没有遇到葛力姆乔,杀生丸想,他或许永远无法对父亲当年的行为释怀——事实上就算到了现在,他自己也即将成为一名父亲,杀生丸也没有完全原谅犬大将当年的执意抛弃。

他理解了爱,但并不代表他也同样理解了犬大将为了爱人抛弃妻儿和身为王的责任的做法。

他只是万分庆幸,让他产生“爱”这种情感的对象,是一个足够强大到,能与他比肩的存在。

而如今,这个存在的腹中,正孕育着属于他们两人的后代——原本,因为两人性别的关系从来不在杀生丸计划之中的后代。

这带给杀生丸的,不仅仅是生物本性中对于血脉延续的欣喜,还有另外一些语言所无法描述的东西。那些东西让他变得更加完整,也让他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了,某种羁绊的确凿存在。

“所以,不要再继续否认下去了啊。”柔软蓬松的长长尾巴绕过肩头,轻轻磨蹭着葛力姆乔的脸颊,杀生丸喃喃低语,“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

葛力姆乔脸红了。

所有的辩驳就这样被轻易堵在了喉咙中间,吐不出口,却也咽不回去,这糟糕的感觉差点将葛力姆乔憋出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