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单膝跪地,目中全是坚定:“是,大王。”段誉往前一冲,紧紧站在他身前,大叫道:“大哥!”
“二弟不必拦我!”乔峰大义凛然道,径自将段誉推到了一边。虚竹望着眼前场景,只是觉得心酸难言。难受之间,虚济忽然走上前来,轻轻握住他的双手:“师弟,果真被你猜对了。只可惜了乔大侠一世豪杰,为何偏偏是契丹人的血统?”虚竹回握着他的手,低声道:“嗯。”
段誉对王语嫣是痴傻,然而他本人却并不笨,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自然是明白了乔峰的想法。他二人不时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在段誉武艺卑微任人欺凌的时候,乔峰已是名满江湖的大侠,却仍乐于与他结为兄弟。在他追求王语嫣之时,乔峰虽会言谈打趣,但是言语之中却是鼓励更多……还有那次英雄大会,他跳出去完全凭着一腔热血,若不是有乔峰的指导,恐怕他早已惨死在慕容复手下,一切的一切,都与乔峰有关……想及此处,段誉双目湿润了,不由大叫道:“大哥!”
“二弟不用多说!大哥这一世,有二弟这样的好兄弟已经很满足了,大哥不悔自己所做的,大哥也不会为今日所作所为后悔。”望着段誉哭得伤心的模样,乔峰心中也极是不忍:“二弟,你如今也是一国之主,当以天下大业为重,不可再哭了!”
见乔峰仍是谆谆教诲如当年一样,段誉心中悲伤更甚,原本压抑着的泪水此刻根本拦不住,倾泻而下。乔峰看了他一眼,这才转向耶律洪基:“大哥,我今生与你结为兄弟却也并不后悔,大哥为一国之主,自然有自己的考虑,然而兄弟却不能看着天下生灵涂炭,大哥,来生再做好兄弟吧!只是请大哥等我死后,放过我这个小兄弟和那位虚竹兄弟,臣弟死而无憾。”
“大哥!”“乔大侠!”“姐夫……”远处传来凄厉的喊叫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推搡着人群挤进来,一见乔峰那欲死的模样,几乎要癫狂痴哑:“姐夫!姐夫!姐夫!”
乔峰嘴角露出最后的笑意:“是阿紫啊!姐夫不能完成答应你姐姐的承诺了,不能再照顾你,真是姐夫的失职。”
阿紫形似癫狂,飞奔着往前冲:“姐夫你答应过我姐姐,说要好好照顾我的,姐夫你醒过来,姐夫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啊!”她叫声之凄厉,在场众人无不动容。虚竹暗中叹气,段誉的眼泪就不曾听过,就连那些前来相助的江湖人物,也忍不住闭目沉思。耶律洪基站在远处睥睨着此处的景象,然而他眼中却也是带上了一抹泪意,纵是君王,也并非全然无情。
“姐夫!”阿紫疯了,墨色的长发在风中摇摆,完全遮住了眼睛,她看着在场众人,眼中露出一抹冷意,片刻之后,却是决绝。
“姐夫!呵呵,你要到下面去陪着姐姐,我偏不让,我说过这辈子要缠着你的,就算你要去陪姐姐,我也要插在你们中间,呵呵。姐夫,你说好要照顾我的,怎么能不守承诺呢?你明明最是信守承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不管怎样都会做到,可是你,偏偏总是忘了对姐姐和我的承诺!为什么你不能醒过来啊!”
过了一会儿她却是又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姐夫不能陪我,我就去陪着姐夫……”那种凄凉之感环绕着她,此刻的阿紫,也只是一个为情痴狂的女子。武林中人见到此景也不由心中慨叹,人群中的一些女子,更是悄悄的抹起了眼泪。原来这魔教妖女竟是对乔峰一往情深,倒也真真难得。
“阿紫姑娘……”虚竹眯眼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不是游坦之又是谁。他此刻仍带着那丑陋古怪的面具,一声一声的唤着阿紫。阿紫却仿若未曾听见,她一双眼睛之中只有乔峰,仿若谁都不在她眼中。
“我没有了爹也没有了娘,连唯一的姐夫也不要我……”游坦之的声音仍然响着。却听阿紫爆喝一声:“姐夫睡了,不要吵着我姐夫!”
“阿紫姑娘……”阿紫仿若疯了一般死死盯着游坦之:“你这个丑八怪,我说我姐夫睡了,你不要吵着他!哦呵呵,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就是欠了你一双眼睛吗?还给你,都还给你!”她双手使劲,瞳孔之中原本晶莹剔透的地方只留下两个空空的黑洞,其中不断有血迹流出,然而她却丝毫不觉疼痛:“哈哈,我欠你的都还你了,我不欠任何人,姐夫也不欠任何人,我终于可以去陪姐夫了!”
游坦之虽然双目失明,然而听力却是极好。眼珠子滚动在地面的声音他自然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终于受不住,双手抱头尖叫着大叫着,凄厉无比……却终是从阿紫身边退了出来。不管怎样,不管他怎样努力,阿紫心中只有乔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