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抚上这人早已冻得冰凉的手，虚竹让这人和自己四目相对：“师兄若是有事，不妨说出来。”虚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希望这人可以感受到自己对他的鼓励。

“师弟……”再抬眼这人眼里已经氤氲着水汽，眼睛红了一圈，说不出的柔弱感觉，似乎白天对自己动武发怒的那个人不是他。虚济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虚竹，似乎要将他看穿。虚竹有些尴尬，却仍由他看着。

虚济收回了眼神的注视，平复了一下心神，慢慢开口道：“师弟，今日方丈叫我过去。他说我的亲生父母已经寻到寺里，过几日就会带我出寺。”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虚济一直盯着虚竹的脸，眼里闪过复杂却又纠结的情绪。

“此话当真？”虚竹被骇了一跳，突然想起虚济平时并不是一个爱说笑的人，若是他这般说，那一定就是真的了。

虚竹只觉得自己胸腔震了几下，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酸涩难言的情绪在蔓延，延伸至四肢百骸，似乎身子都不能动了。明明不该这样的，一个人总不会守着一个人一辈子，就算是偌大的少林，能够一直合作的师兄弟都很少。当年他妈离开的时候，他似乎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只是觉得时间真的到了而已。

或许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吧，虚竹有些自嘲的想，自己渐渐习惯了这人在身边，习惯逗弄这人，习惯看到红红的颜色出现在这人清雅的脸上，习惯很多很多有关这人的事情。见虚竹面上神色变幻，虚济不禁有些慌了：“师弟……”

只是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被虚竹打断，虚竹神色冷静，仿佛刚才情绪变换的人不是他：“师兄，这是不是说，我们以后都不可能再见面了？”

虚济只觉得一种天昏地暗的感觉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天山。有什么想说的都说了吧，这于天山也是有极大好处的。嘿嘿，我是囧货一只。

☆、远离

“师弟！”

“师兄你不必多言，我已经明白了。”安抚性的拍了拍这人的肩，虚竹柔声安慰道：“师兄能与父母相见，这可是喜事，师弟本该为师兄庆贺才是。不知我有生之年，还能否见到我的亲生父母！”见那人依旧低着头一副丧气不已的模样，虚竹不得已加大了拍肩的力度，终于震醒了处在悲伤中的某人。

哎，怎么觉得这师兄越活越小啊，处得久了，就发现他根本不是原先那副清冷无情的样子，反而透出了一点……可爱。好吧，虚竹知道这么形容一个男人确实不对，但是看着面前这人垂头丧气小脸苍白的模样，他脑子里能挤出的词汇只有这个了。微微叹了一口气，把虚济的肩膀转过来对着自己，看着他红红的兔儿眼，虚竹登时觉得自己正在拯救一个柔弱少年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便猛拍胸脯放豪言道：“就算以后见不着，师兄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

虚济眼睛一亮，眼里含着的悲伤总算褪去了一些，虚竹放下心来，第一次没有急着上床睡觉，反而坐在桌前静静凝视着面前的人，回想着穿越以来自己所经历的一系列事情。似乎没有一件事情不是和面前这人有关的，第一次接受最悉心的照顾，第一次辅导自己练武，第一次生气冷战……还有很多很多。并不是不在意他的离去，只是在虚竹看来，对面前这人的选择他应该尊重，而不是指手画脚。虚竹在现代以及这个天龙世界触及的亲情并不多，但是他一直记得母亲对他最深沉的爱护，虽然很少用言语表达，但是他心里看得通透。一个孤儿忽然找到自己的亲人，知道自己也是有家人的，那种心情，他懂。

若是真的爱他，就放他自由。虚竹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绝欲绝情在这少林寺里与孤灯木鱼作伴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纵然虚济心境平和，也不看重名利，或许真的可以在少林寺里坚守一生，但是在虚竹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出去走走，见见外面的事物和人情，让自己的人生真正没有遗憾。虚竹知道自己也算是心冷之人，但是也知道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的道理，之前与虚济的冷淡也正是由于这个，但是相处的时日渐久，自己的心终是为这人开了一个口子。真正珍视的时候，会有伤心，但是绝不会阻拦那人前进的路。

虚济见虚竹脸上神色变换个不停，也没有像以前那般直接上床睡觉，根本就不明白师弟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说了要离开，本以为师弟会就此不理睬自己，谁知师弟居然说了那样一番话。他心中感动，但是不舍更是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定定的看着虚竹，虚济拍了拍他的手：“师弟，你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