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眼睛，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虚竹不禁有些奇怪，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梦到那么奇怪的景象？他虽偶然做梦，但是做的梦大都是和现实生活有关的事情，这般奇怪荒诞又找不到源头的梦会发生着实让他觉得惊异。可惜现在是古代，还是一个金大侠构造出来的虚拟世界，虽说借的是宋朝的底子，但是发生的故事终究是金大侠用自己的笔描画出来的，做不得真。现在也没有什么周公解梦之类的东西，就算这梦预示着什么他一时半会也探究不出来。

待他从那梦里完全清醒过来，才发现这屋子里的油灯居然一直点着，想到自己刚醒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虚竹悄悄把头探了出去。

怎么回事？这天寒地冻的时候，这个人他是怎么了？虚济身上仅仅穿着一件单衣，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无神的盯着油灯，整个人显得孤单又脆弱。虚竹叹了口气，虽然已经放弃关心他，但是看到他那样傻傻愣愣坐在那里，他却又是不忍心。这个人，总是记得关心他有没有吃过饭，为他准备好一切，像个兄长似的照顾他，却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体健康。

“师兄……”那人似乎没有听见，依旧看着油灯一动不动。虚竹走近，认命的将自己的僧衣披到他身上：“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子！”虚济整个人似乎僵住了，直到确定那衣服的触感是真实的，这才敢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虚竹。

虚竹握住他的手，这人估计坐的太久了，也不知道用内力维持体温，手冰凉冰凉的。将他的双手揣进自己怀里，虚竹可以清晰的体会到他那双没有温度的手触上自己胸膛那一瞬间冷热交汇的感觉。面前这人似是不相信，瞪大圆圆的眼珠子看着虚竹，向来白皙的皮肤也在不经意间染上一丝潮红。他张口结舌“啊”了半天，最后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虚竹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这家伙，向来是这般羞涩。不过这几个月，他似乎真的瘦了很多呢！把手放到这人手上，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分明的骨骼。

胸前的那双手在渐渐回暖，虚济也觉得自己和师弟这样确实有些奇怪，便急着抽回手，不想却被虚竹更加大力的一把握住。

“师弟……我……我已经好了，可以放回去了。”说罢他更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可是相对的，虚竹的力气也越来越大。虚竹将他的手重新塞到怀里，嘴里却是毫不客气：“师兄，你怎么总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大冷天的，往这里坐着干什么？”虚济勉强抬头，虚竹这才发现他眼里已经氤氲着水汽。

“师弟，你，你是原谅我了吗？”那人有些发白的嘴唇里吐出这样的句子，他显得有些急切，眼睛里满是期待。

虚竹顿了顿，暂时没有说话，两个人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之中。

“好，我知道了。”虚济缓缓垂下头，脸上说不出是沮丧还是别的什么情绪。虚竹却笑了，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开口：“我原本是真的打算一辈子不理师兄的，我虽为人散漫，但绝不是那种硬贴着人家转的人。师兄既然不喜我那般对待，我又何必凑到师兄跟前招你厌烦。原谅不原谅的其实并不在我，我一向我考虑这些。若是师兄当我是师弟，愿意回到原本相处的样子，我自是欢欣。若是师兄不愿，我自会远离师兄几丈之外，能回避尽量回避，什么时候再找机会搬出去，不会让师兄有丝毫厌烦的机会。”

“一切都看师兄要怎么样。”说罢不再理会那人震惊的神色，虚竹继续替那人暖着手。

虚济眼里的水汽却是氤氲的更多，几乎都要冲出眼眶砸出来了。他眼眶泛红的看着虚竹，眼里却尽是复杂的神色：“原来师弟一直是这么想的。师兄怎么可能厌烦师弟，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师弟难道还不了解师兄吗？”虚竹替他把衣服上的扣子扣好，这古代没有暖气，少林寺里的条件也不好，这人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衣，还真把自己当成超人啊！

虚济继续开口：“师兄永远不会厌烦师弟……”这么久的冷淡，几乎已经把他逼疯。他怎么可能会厌烦师弟？这么久以来，他除了后悔还是后悔，每次想和师弟好好说话，却只能看到师弟冷淡的背影。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看到师弟虽然和他睡在一个屋子里，两个人的距离却似远隔千山万水。一直觉得师弟醒来之后不好亲近，暗地里也欣喜自己是唯一能和师弟坦开胸怀说话的人，可是这种机会却被自己硬生生的浪费了，自己就这样被排除在师弟的世界之外，而且轻易不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