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过了很久,五感重新回到身体当中时,弗禾还未睁眼,首先被一股不可忽视的甜腻香味熏得满头黑线。

本能的反应令他屏住呼吸,而这种想法稍一意动,嗅觉便自主达成封闭,将外界的异样气味阻挡得严严实实。

弗禾不动声色地瞥过当前情景,保持着原本慵懒的斜卧姿势,眼睛半阖半开,一边手肘撑在榻上支住脑袋,另一只手从脸侧慢慢滑下,捋了一把耳畔柔软光润的长发。

他所在的地方与其说是屋室,不如说是洞窟。

乌色藤蔓从岩壁中钻挤出来,向阴而生,芬香如幽兰。蜥蜴形貌的灯器里燃着充满精魂味道的白烛,不熄不灭。紫色半透的纱幔朦胧飘逸,卷垂满地,隔了几层外,或站或跪着一排瑟瑟发抖的凡人,卑微恐惧的啜泣声被压在了嗓子里。

洞窟内的装饰无处不精美,又无处不诡森。

不过一息时间,弗禾就轻而易举地自视完毕——沉甸甸的宝石饰品成坨地搭在头顶,衣裙不知是什么材质,色彩雍华,魅香涟涟。

弗禾:“……”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依旧是一名如假包换的男体,身处修真/世/界,本源的清正真气与周围充溢的森然魔气格格不入。躺在魔窟里,只觉得浑身滞堵,连骨头都是酸的。

帐幔后面的一个小身影发着抖,缓慢膝行向里挪来。

那是个顶多十三四岁的少年,面庞上还余留了两条未干的泪痕,伏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哀求道:“烛娘娘,如果您想吃人,就先吃我吧,我年纪小,肉更好吃。”

哀哀戚戚,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