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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道长门下一共就俩弟子,他自认天赋异禀,那口中的“普通人”除了蓝霓裳便没别人了。

蓝霓裳叫道:“你说对了,就得经过我允许才成!”又道:“你转过身来!”

墨孤烟心知此刻眼圈红红,不愿被她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闷不吭声,用力眨眼,希望能把被烟呛出的泪水挥洒出去。

“叫你转身,听到没有?”蓝霓裳手腕前递,剑尖用力,“鬼鬼祟祟做什么呢?丹炉里炼的什么东西?”

墨孤烟仍是背对着她,不动不语。

蓝霓裳目光落在丹炉上,想到书上说墨孤烟化人为丹的事情,脑子里浮现出无数可怖画面,生怕那丹炉打开会出来什么炼化到一半的恶心之物,因手腕一转,横剑撞倒了那丹炉。

墨孤烟一下子惊跳起来,一时也忘了自己的眼睛,瞪着她怒道:“你!”

“我怎么?”蓝霓裳话音未落,就闻到盖子滑落的丹炉里溢出的阵阵清香。她在北斗宫长居十年,自然分辨出这是本宫的灵药,奇道:“师叔竟派了你来炼丹?”她说着,看向墨孤烟,微微一愣,道:“叫你炼丹又不是什么苦差事,你哭什么?”

未来大魔王少年时是个小哭包不成?

还是因为不忿被分派了炼丹的差事,所以走上了化人为丹的不归路?

蓝霓裳的思绪瞬间飙飞十万八千里。

墨孤烟蹲下|身去捡滚出来的丹药,听她这样说,自觉是她仍瞧不起自己,瞧他灵力低微,只配做些烧火看炉的差事,便压着讽刺,平平道:“我没什么本事,能有这看炉子的差事都是同门们照顾了。”

蓝霓裳哪能想到男孩子的心思会如此九曲十八弯,愣了一愣,想到此前试探时他那躺平认揍的水准,诚心实意道:“那倒也不必来炼丹。我知道咱们北斗宫有些外门法术,精妙绝伦,倒不必以灵力为根基。”她倒是还记得昏过去之前是墨孤烟冲过来,替她挡了沈星怜那一簪,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到底还是把他认作了北斗宫的一份子——只不过是要时时留心察看,一不小心就容易酿成大错的那种特殊分子。

墨孤烟闻言,却是心中大怒,只当在蓝霓裳看来,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了,只配学些外四路的东西。他将捡起的丹药又重新填回药炉里,冷笑道:“好啊。只等大师姐几时有空了,跟师父师叔们说一声,叫他们可怜可怜我,教我些外门法术。”

蓝霓裳总算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之意来,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帮你出主意,你倒阴阳怪气起来。”

墨孤烟亦怒道:“我求你给我出主意了么?”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蓝霓裳也是个直脾气,气头上什么话都往外冒,更怒道:“好好好,你就在这炼一辈子丹药好了!我再管你,我就是狗!”

墨孤烟冷笑道:“求师姐你行行好,这辈子都别再管我。”

蓝霓裳真被气得头昏脑涨,恨不能立时离了此地,当即催动灵力,要御剑离开。谁知她一催动灵力,便觉神海一阵剧痛,那日与沈星怜对阵时熟悉的感觉又涌上来,她心知不对,昏过去之前只来得及冲墨孤烟喊了一声,“墨狗子……”

墨孤烟听到这称呼,恨得咬紧牙关,一抬眼,却见女孩面色惨白、身子往下滑落而去,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蓝霓裳,隔着衣服都能感到她身体冰一般冷。他心知不好,忙运起他那点低微的灵力,健步如飞,负着蓝霓裳往观月殿奔去。

天枢道长等闻讯赶来,探看过蓝霓裳,道:“她灵力怎得虚耗至如此地步?”

玉衡道长皱眉道:“恐怕是那日与焚星宫弟子对战所致。究竟是什么原因,恐怕还要等霓裳醒过来,问过才知道。此刻暂且无碍,只每日拿灵芝丹药温养着。”又交待李吉光与菡萏等人,“你们大师姐性子好动,醒了定然躺不住,你们劝不住她,到时候要速来寻我或是掌门。不要再出现今日这种情况。”

李吉光连连点头,却暗暗看向墨孤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墨孤烟在旁,见蓝霓裳没有大碍,松了口气,暗骂了自己无数声。他一个大男人,跟个大小姐计较什么?她瞧不起他,便瞧不起好了,谁又要她瞧得起了?然而一想到她那高高在上的口吻,一忆起她那怜悯嫌恶的眼神,墨孤烟仍是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挺直脊背站着。

蓝霓裳又调养了三五日,灵丹不要钱般喂下去,便渐渐好转了。

她自己尝试了几次,发现每当催动魅惑之术,便觉头昏无力,不过这症状也随着时日渐渐消失了。

天枢道长说,这是因为那魅惑之术对施用者自身灵力损耗极大。以蓝霓裳原本的灵力,如果要施展出能控制花无数这等境界修真者的法术,那必然要灵力耗尽的。蓝霓裳此前能对阵赢过花无数,恐怕还要多谢金牡丹花中的奇遇,使得她在那刹那灵力极为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