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毛太细,只尖尖的一条,贴在眉头像是一条难看的蚯蚓。眼皮太薄,眼里带着怨气,他见过湖里蹦起来的虾,眼珠子突出来的模样,跟她眼睛毫无二致。

脸上的粉搽得太厚,将脸孔涂得雪白,宫里每年修葺时,工匠刷墙用的浆也是相似的手法。嘴唇太薄,唇尖抹了鲜红的口脂,好似吸了血未擦干净嘴。

尤其是头上的凤冠,那么繁复的珠子,一颗颗缀满头,比后花园湖里的莲蓬结的莲子还要多。一袭朱色宽袖衫裙,肩批赤色百鸟朝凤云肩,套在矮瘦的身躯上,乍眼一瞧,还以为是哪家草台班子出来的伶人,穿上了不合身的戏服。

再加上刺目的红,霍让觉着不用点火,她只待站在太阳底下半柱香的功夫,就能轰燃烧起来,如圆寂的高僧,那些珠子说不定还能变成舍利子。

霍让将杜琇从头到尾嫌弃了个遍,他深觉索然无味,更加不解。

杜家人怎么会觉着,自己会如先皇那样,见着女人都走不动路,送了这么个人进宫来想承继杜太后的富贵权势?

不对,自己与先皇好像也差不多,不愧是亲父子。不过自己比他品性好上千百倍,眼光好上万倍。

自己看上的,可是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女人。

霍让翘在案桌上的脚换了个姿势,凉凉地道:“你是皇后掌管宫务,连贺礼都不知该如何准备吗?”

“你!”杜琇难堪得红了眼眶,银牙暗咬,强忍住咽下了说不出的愤恨与怨气。不管他有再多的不满,她也是他的皇后,以后待太后大行之后,她就是大齐最尊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