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令仪也不着急,仍旧四平八稳坐在案几前,温和地道:“好,待我用完粥就出去,屋里热,粥放不住,没一会就馊了不能吃。”

紫藤愣了下,偏院没有冰,屋外有风还凉快些,屋子里闷着不太通气,站着都能流汗。

她理了理贴在额前濡湿的发丝,恼怒地道:“外面那么热,怎么能让姨娘等着,真是好大的胆。姨娘管理府里中馈里里外外忙碌,又要照顾国公爷,忙着在老夫人跟前伺疾,忙的哪件不是天大的事?

夫人不过是少吃两口饭而已,少吃些又饿不死。若是识趣,你还是赶紧出来吧,否则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明令仪连头都未抬,不紧不慢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端起茶杯漱口后又擦拭完嘴,才起身走出屋子。她看着廊檐庭院外站满了人,后退了几步,紧紧贴着墙壁,神色惊惶不知所措。

赵姨娘冷眼瞧着她,阴阳怪气地道:“还是夫人自在,睡到日上三杆才起床不说,还嫌弃厨房的饭菜不合口,真真是身娇肉贵。”

许姨娘最不喜热,拿着帕子轻拭额头的细汗,不耐烦地道:“府里现今一大堆事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工夫守在这里说闲话,还是先说正事吧。”

赵姨娘斜了许姨娘一眼,神情鄙夷,她自己也不耐热,沉下脸道:“老夫人病倒,大家都忙着伺疾,府里的规矩也松了些。那些手脚不干净的趁机跳出来作乱,我与许妹妹院子里丢了好些东西,国公府可容不下这样的小偷。”

她似笑非笑紧盯着明令仪,挥手厉声道:“给我搜,今儿个我倒要瞧瞧,敢趁着府里主子忙浑水摸鱼的,可有什么好下场!”

丫鬟婆子闻言齐齐涌上前,明令仪惊恐地睁大了眼,忙跑过去堵在门口,张开双臂拦着屋门,害怕得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们不能进去,凭,凭什么要搜我的院子?”

赵姨娘拿着帕子在面前扇风,冷笑道:“夫人,你可别推三阻四,赶紧让开,否则下人下手没个轻重,伤到哪里就不好了。”

明令仪深深吸了口气,凄声道:“自我嫁进国公府时,不说万里红妆,也算是嫁妆丰厚,这些现今在谁手上你比谁都清楚。我连嫁妆都未在意过,又怎么会去做那偷鸡摸狗之事?”

赵姨娘恼羞成怒,涨红脸尖声道:“你是说我贪你嫁妆?”

“我只想问,两位姨娘院子里丢了什么贵重之物?若是找不出来,又该如何还我一个清白?”

明令仪眼尾泛红,挺直了佝偻着的腰板,悲愤莫名:“欺我辱我,我都可以忍受避让,只是这个小偷的名声我担待不起,我还要脸,我明家人还要脸!”

“哟,夫人可别这样说,说得好像谁不要脸似的。知道夫人一心向佛不理俗事,眼里也看不上那些阿堵物,这些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还是随时能拿出大钱去买炭火吃食。

当然了,夫人有的是银子,那点子小钱也算不得什么,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夫人看不上的,我可视若珍宝。真是巧了,我与许妹妹院子里丢掉的,恰好是国公爷赏给我们的玉石摆件,只怕是那眼皮子浅的不甘心嫉妒,才使人偷了去。”

赵姨娘语重心长地道:“夫人,若你心里无鬼,就让人进去搜一下不就能自证清白了?你这样堵着,好似做贼心虚,又怎么能让人信服?”

明令仪疯了一般,惊声尖叫起来:“谁偷你的摆件了?你休要血口喷人,你们敢再逼我,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

赵姨娘冷笑了声,阴沉沉地道:“你既然如此,别说我不给你留活路了。紫藤,你去禀给国公爷,就说我地位低下,夫人拦着我断断不敢乱闯。”

紫藤忙去了,赵姨娘一扫下人,警告道:“都看好了,一个都不准放出院子,若是急着要往外跑的,肯定是做贼心虚,当即给我拿下来!”

曾退之与徐延年一起来到院子,便见到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明令仪身后站着夏薇与秦嬷嬷,紧紧抿着嘴紧绷着脸,不过是强弩之末仍然在死撑。

两个姨娘站在另一边,身后带着成群的丫鬟婆子与她们对峙。

“国公爷。”赵姨娘与许姨娘屈膝施礼,委委屈屈娇娇怯怯唤了一声。

“不是说找丢的摆件吗,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曾退之这些时日又累又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虞地问道。

“国公爷,都是我不好,让你百忙之中还要来主持公道。”赵姨娘眼眶湿润了起来,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可夫人就是夫人,我与许妹妹不过是妾,她拦着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又哪敢真正越过她强行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