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流柯认真地摇了摇头:“那就再高一级,制作人吧,策划是被骂得最惨的。”

他们像往常一样轻松地聊天,赵流柯却并不像往常一样想着回话。

他本质是个寡言的人。

演员这个职业要求他在公众场合接受采访,于是他复盘各个前辈的访谈、看很多讲如何说话沟通的书,整理出一个适合自己的套路模板,把这项工作完成得很好。

但是平时这么说话很累,这么生活也很累。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即使霍襟风总不在家,他也没及时发现。

——他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寡言,闷头埋在舞室和健身房,和舞蹈动作、健身动作纠缠,没有多余的空闲分给别的事。

脑子里全是这个动作怎么做、怎么发力、怎么跳起、怎么落地,脚掌火热,满头大汗,就没有闲时间想别的了。

运动一向是排遣压力的好办法。

现在他们聊天,赵流柯想一截说一截,中间还会隔着很长一段停顿的间隙,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神态放松。

他想到多少说多少,不用顾忌等着听的人是不是着急,眉眼里都卸下了平时面具般的稳重,带着一些初次尝试的稚嫩,可又恣意。

霍襟风看着他的变化,靠墙把人圈住,听他讲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

那个世界的赵流柯幼时学武又学戏,和师父住在一起,成年后北上闯荡娱乐圈,二十二岁才接到第一部 电影,等拿到影帝桂冠,已经三十六岁,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老人了。

这说通了他突然在娱乐圈里如鱼得水的情形,也说通了他现在对自己个人形象放任自由生长、有任由它自生自灭的意思。

他早就经历过一遍,不在乎了,机会有没有都一样,靠他的演技,总会有出头的时候。

温饱不会是问题,可追求从他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一直困扰着他。

赵流柯说到自己得奖前夜,那时自己已经三十六岁,突然回想起那次霍襟风在片场大怒的情形。

他猛地抬头。

对了,那个戏!

赵流柯上前一步,难得激动地抓住他的袖子,正正对上霍襟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