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的世界!”

那脚夫的耳朵动了动,默默地站在墙角休息,听着这些大人物说着城市基地之外的消息。

虽然他有的话听不太懂,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现在的世界又发生了巨大的动荡。

那断臂的中年进化人和他口中的丁任是同一个进化人小队生死共生的兄弟,一起从末世之初彼此照应到现在,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可是就在今天早上,他最好的兄弟忽然发狂堕落化,那纤瘦的身体中骤然有一双巨大的昆虫节肢翅膀撑开了皮肉,短短一个呼吸就从一个面貌清秀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恐怖怪异的怪物,触手一扬割断了队长的喉咙。

这进化人大惊失色,呼唤着同伴的名字,可是却无济于事。他只能一边抵抗一边往城市之中退去,可最终还是失去了一条手臂。

短短一个上午,就有三个小队发生了这样的惨状,队伍中原本温和可靠的异种人队友忽然发生了堕落化的异变,变成了一只被生物意识占领的可怖怪物。

最惨烈的一个小队全军覆没,而那队伍中本应该是最最温柔的植物系异种人在掏空了所有人类的躯干后,使用进化能力遁逃进了周围的丛林之中。

丁任和另外一个堕落化的异种人已经被基地中的强者制服,一个当场绞杀,另一个带到了基地中研究。

这样的事情在全球各地都在发生,有的是在熟睡中被身边的好友一击割喉,有的则是还在说笑可是下一秒眼前人的头颅中便裂开一道锋利的口器,没有知道身边的异种人什么时候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一时间整个进化人领域震荡,人人自危。

那脚夫听着这两个进化人长吁短叹,自己心中竟然也生出些无力感,但为了自己今天的积分和口粮,他只能重新背起了脚边的篓子,朝着指定的地点走去。

货主人是几个神神秘秘的进化人,其中一个会笑眯眯地多给他划些积分,算是他最大的主顾,每次干完一单之后,他都能好好地休息两天。

而雇主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擅自去动运送的货物,比之其他性格古怪瞧不起普通人的进化人来说,那位真真算的上是进化人中好人。

可是这脚夫每次对上那些雇主的眼睛时,心里都毛毛的,总觉得像是被粘腻冰冷的蛇瞳盯上,从心底升起一股子冷意。

他有种预感,这些人在这偏僻的小基地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日他担的货物格外的沉重,比往常重了两三倍,沉甸甸地压着他细细的脖颈和胸膛,仿佛只要一个失手,顶上的筐子便会应声落地。

雇主的具体位置是基地中一处空旷区域的小楼,四周都是废弃的巷子和末世前的钢厂,看起来很是荒芜。

他走入巷子口中时,一滴粘稠的湿濡的液体从竹筐子里滴在了他的脑门上,他只感觉额头一凉,于是伸手一摸,摊开手掌看去的时候,掌心是一片猩红的水痕。

是血。

脚夫心里咯噔一下,他觉得头顶的东西更沉了,仿佛浓郁的血腥味儿把他包裹在其中。

他想到了那酒水铺子里几个进化人的长吁短叹,心里忽然对不远处的独栋里的进化人们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他鬼使神差地把头上的筐子放在脚边,干瘦的手掌颤颤巍巍地掀开了上面盖着的一层布,顿时有淡淡的腥气扑面而来,他看到布掀开的一角中是一团令人作呕的血肉,顿时更慌了,有什么可怖的想法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

脚夫想就这么把东西扔在巷子里逃跑,可是近在咫尺的独栋在巷子的那头露出了一个角,他不敢,半晌后又硬着头皮扛起了筐子,一步步地往那废弃的独栋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院子里的木门“嘎吱”一声应声开了,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逐渐快了起来。

一个留着海藻一般微卷长发的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他的眼睛是墨绿色的,带着一副无框的眼睛显得很温和,此时带着笑道;“我估摸着你到这个时间就该来了。”

脚夫僵硬笑笑,没有说话,他沉默着把筐子卸在地上,下一秒一只苍白结实的手臂提着其中一边的耳把便将其拎起,又是一个神情古怪的男人不知何时从房门中钻了出来。

他把筐子提在眼睛跟前,把脸埋在布中,鼻子像动物一样不停地耸动,忽然,那双泛白的三角眼猛地抬起阴森森地盯住了脚夫。

那一瞬间,脚夫的心脏骤然停泊。

那男人一直没有说话,于是长发男人拢了下肩头的发,脸上笑容不变,他隔着镜片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脚夫道:“你没有翻看或者动里面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