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雷厉风行的凤辣子,居然有这样满腔的慈母之心,实在叫众人大跌眼镜,也没少惹得旁人打趣她。不过王熙凤统统不在意就是了。

至于贾琏,也很是上心,一改从前早出晚归的习惯,留在家里的时间多了许多。非但亲自给王熙凤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其他包括端茶递水,揉肩捏背的活儿,但凡他在家的时候,就全都一手包办了。

就拿这捏脚揉腿来说,是贾琏特意向吕娘子和太医院请教了的,手法之专业,是连太医院的千金圣手都称赞过的。他这两个月来,几乎日日都要做一遍,动作已然很熟稔了。

不过停了这几日,又担心王熙凤不舒服,故而时不时的就要问上几句:“凤儿,这样行不行,要不要再轻一点?”

王熙凤晕晕沉沉,闭着眼睛哼唧了几声,让他别吵。

贾琏见她困的很了,当即选择闭嘴,又吹灭了内室的灯,只留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挂在床幔外,隐约透出些微光来。

腿脚各揉捏了一刻钟后,王熙凤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人也睡得更沉了。贾琏暗暗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起身去洗了手,这才回床上挨着王熙凤睡下了。

窗外风雪交加,屋内却暖意如春,贾琏很快就陷入了沉眠之中。

也不知睡了多久,贾琏突然被身边的动静惊醒,就见到王熙凤缩成一团,捂着腿抽噎,原是她的腿又开始抽筋了。贾琏熟练的把人抱到怀里,一只手轻重适中的按起了腿,一只手还轻拍后背哄人入睡,双管齐下哪一个都没有耽误。

等到第二天早上,王熙凤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贾琏的腿上,而贾琏则是半靠在床头睡着了。看着贾琏眼下的乌青,还有在睡梦中也没有停下的动作,王熙凤心中略有些动容,心中也酸酸暖暖的。

凭良心来讲,这辈子贾琏做的实在不算差了,不说是整个大乾国最好的,但是放眼京都而言,也找不出一个比贾琏更贴心顾家的男人了。如果王熙凤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又或者上一世贾琏没有做的那么绝,伤透了王熙凤的心,这辈子王熙凤早就沦陷了。

可惜没有如果,所以纵然王熙凤対贾琏缓和了不少,但心中最深的芥蒂依旧没有消除,两人虽然不再像从前那般僵硬,也只能说一句相敬如宾了。

贾琏対此倒是接受良好,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自然应该竭力弥补。若是王熙凤不能原谅他,只能说明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不足以让王熙凤心无挂碍。

因着贾琏未醒,王熙凤也就没有急着起身,靠在他腿上静静养神。

直到外面的自鸣钟响了六下,外间的平儿这才敲了敲门,小声道:“二爷,二奶奶,热水备好了,现在送进来吗?”

贾琏听到响动就醒了,第一时间去看王熙凤,见她也醒了,这才扬声叫丫鬟们进来。

平儿领着几个大小丫鬟,提着热水毛巾等物鱼贯而入,小丫鬟们摆放物品,平儿和喜鹊两个,则是服侍王熙凤更衣梳洗。至于贾琏,他一向不要丫鬟侍候,自己动手倒还快些。

六点起床是他最近定下的时间,工部衙门一般是七点点卯,一个小时将将够他到衙门的。从前贾琏起的还要早些,最迟寅时三刻就起身了,先去演武场练上半个时辰的拳脚功夫,重新洗漱了才会往工部去。

不过现在么,一则是要多照顾照顾王熙凤的身体,二则临近年关工部也无甚大事,三来他最近拿出来的东西不少,需要低调一点,不能太招了人的眼。几重考虑下,贾琏就理所当然的赖床了,实话实说睡懒觉真的舒服。

等到贾琏梳洗完毕,王熙凤那边也才洗好了脸,正坐在梳妆台前,由平儿服侍着通发。许是保养的好,王熙凤这一头乌云般的长发蓬松如云,似流水一般从肩头倾泻而下,行动间有光泽闪耀其中,平添了几分秀美雅致。

从镜子里见贾琏出来,王熙凤吩咐道:“去小厨房拿些点心吃食过来,让你们二爷吃了再去衙门。”

喜鹊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提了个五层的食盒回来,把东西在桌案上一一摆好。一碗热气腾腾的火肉白菜汤,鲜而不腻;一笼豆腐皮包子,饱腹暖胃;一碟子翡翠芹香虾饺皇,晶透可爱;还有几碟子点心,和四碟子各式小菜,看着极其丰盛。

贾琏每样尝了几口,也就饱了,余下的自然有丫鬟收了去。

见他吃好了,王熙凤才出声问道:“现在就出门吗?”

贾琏一边穿着狐皮大氅,一边回道:“昨儿下了一夜雪,路上恐怕难走,我早些出门省的迟了被人说嘴。”

听了这话,王熙凤探头望了望,窗边的树上果真积了厚厚一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