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待会儿早饭后,你叫琏二过来书房,我在那里等他。”

王熙凤恭敬的应了,这才拔腿去了邢夫人屋里,晨昏定省不可一日或缺。

邢夫人早就从下人口中,得知了贾赦拦下王熙凤之事,这会子见她来晚了,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抱怨了贾赦几句:“老爷这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急急忙忙的开宴,所幸你回了他,不然府中的丫鬟小子们,忙的个人仰马翻,咱家也落不着好儿来。”

王熙凤微微一笑,并不搭话。

贾赦再是不着调,那也是公公,是长辈,岂是她一个儿媳妇儿能说嘴的。

自从搬来这荣禧堂,邢夫人是吃得好睡得好,因着离荣庆堂实在是近,早起的时间都往后推了两刻钟。

王熙凤正服侍她喝茶,外面就有丫鬟问好的声音,原是迎春小姑娘来了。

早几日,王熙凤找了个贪污姑娘财物的名头,换了迎春的奶嬷嬷和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如今迎春身边侍候的,一个是王熙凤的陪嫁丫鬟喜儿,一个是邢夫人身边的嬷嬷钱嬷嬷,还有一个是贾史氏拨过去的丫鬟翡翠。

钱嬷嬷能力并不出众,难得对邢夫人忠心无比,自从到了迎春房里,早早晚晚的总是对着小姑娘说邢夫人的好话,引得迎春也对邢夫人濡慕极了。这不早晚的晨昏定省,就从来没有缺席过。

邢夫人没有亲生孩子,对王熙凤和贾琏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盖因这二人早已成年,还是原配留下的儿子儿媳,她一个继室,便是再掏心掏肺,也不会越过人家的亲母去。

可迎春不同,生母只是个姨娘,还早早的去了,如今又是小小一团,是府中出了名儿的小可怜。自己养了她在身边,只要付出几分真心,总是能养得熟的,白的一个乖巧的女儿。

迎春也是个可人儿疼的,天天挪着小短腿来请安问好,在两个大丫鬟的提醒下,偶尔得个什么稀罕玩意儿,也巴巴的打发丫鬟给邢氏送来。

邢夫人倒不是看重她的点心吃食,绣的扭扭歪歪的小荷包,只看她这份心意,便对迎春又多了三分真心。不过一个来月的功夫,如今处的已经是像亲母女一般了。

见得迎春进屋来,还不待她行礼,就被邢夫人先拉了小手,摸了摸是热乎乎的,随即便揽在怀里:“我的儿,你这么远过来,可累不累?这入了秋天气便凉了,明儿开始不用这么大老早的过来,小心闪了风。我知道你的孝心,只你现在还小着,养好身体就是你最大的孝心了。”

迎春咧嘴一笑,小米牙配上红扑扑的脸蛋儿,说不出的可爱:“太太疼我,我心里知道。再说给太太请安,迎春不觉得累,心里只高兴着呢。且昨儿给老太太请脉的太医还说呢,每日早起晚间走动走动,对身子好呢,也能开了胃口。”

邢夫人闻言忙点头:“既是太医都说好,那就过来,只是若身体吃不消,便叫钱嬷嬷抱着你过来,可听见了?”

迎春恭敬的应了,王熙凤在一旁见着,含笑打趣道:“哎哟哟,可见这是母女见了面,我这个老瓜瓤子就入不得眼了。我巴巴的站这儿半天,也没有个贴心的小姑娘问候一句,心呐,凉透喽。”

迎春听了小脸一红,示意喜儿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小帕子,蹭到王熙凤面前:“嫂子别生气,这是妹妹昨儿刚绣好的,特意送您的礼物。”

王熙凤知道邢夫人前儿刚得了一条,没想到自己也有,心里倒是多了些感动、只是她拿过来一看,帕子的一角黄灿灿的一坨,实在是看不出绣的是个什么物件儿。

迎春得意的挺起胸脯,指着帕子说道:“我听喜儿姐姐说,嫂子最是喜欢金子,所以绣了个金元宝在帕子上,希望嫂子以后金银满仓!”

邢夫人当先笑出了声儿,随即满屋子的丫鬟婆子们,均都撑不住哈哈大笑,屋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看着迎春真诚的大眼睛,王熙凤心中哭笑不得,还得捏着鼻子夸她绣的好看:“二妹妹越发能干了,这金元宝绣的跟真的一样,今儿嫂子就用这块帕子了。待会儿也得给老太太看看,如今嫂子也是有妹妹孝顺的人了。”

迎春闻言有些害羞,一头扎进了邢夫人的怀里,被她搂着好一阵摩挲。

眼看着时间不早,众人也不再絮叨,结伴去了荣庆堂给贾史氏请安。

等到了贾史氏面前,王熙凤又拿了那块帕子出来,逗得大家乐了一场。贾史氏直笑得肚子都疼了,还叫人把迎春送她的荷包也拿了出来,那绣图原是白鹤,活脱脱绣成了白胖子,看着就可乐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