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到用毒,慕容复自己就是个中好手,还施水阁里医术毒书不少,她记得阿碧小时候经常见慕容复摆弄那些个瓶瓶罐罐的。

若不是中毒,那么就是练功走火入魔出了岔子?

慕容复练得武功太杂,各门各派的都有涉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集合在一起,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阿碧脑海里胡乱想着,手却没有停,很快为他束好了发。

扶着他躺好,她收起思绪,拿了帕子走出了洞口。

第九章

好像在无边痛楚的海河里沉浮挣扎了很久,无数双手拉扯着他,将他往下拖拽,黑暗淹没了他的身躯,却有一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将他托起,鼻间萦绕起一丝浅淡的清香,仿佛一泓清泉,流遍了他的四肢。朦胧中感觉有丝丝清凉的东西滑过喉间,浓而密的睫毛动了动,慕容复睁开了双眼。

一双漆黑的眸子正对上他。

双瞳黑若点漆,没有属于小女孩那般的熠熠生辉清澈明亮,而是异样的浅淡沉静,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便让人生出一种平和安然的归属之感。

“公子醒了。”阿碧道,垂眸错开与他的对视,将目光落到手中的树叶上,继续半扶着他喂他喝水。

慕容复难得的怔了怔,阗黑的双眸盯着她,面上有淡淡的迷茫神色一闪而逝,宁静的心湖泛起一圈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但却快得让人难以抓住。

本能的张开唇,将水咽了下去。

“公子可感觉好些了?”喂他喝完水,阿碧放下树叶,眼底流转起丝丝关切和焦虑,他们差不多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了,除了喝水到现在滴米未进。幸亏昨晚这场雨,让蓝凤儿他们没有这么快找来,但是现在雨停了,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慕容复若是没有恢复武功,那他们注定逃不掉了。

慕容复沉默着任她为自己擦拭嘴角,他垂敛着眼,睫毛轻轻颤抖,似在沉吟思考着什么,待阿碧擦拭完收回手,他抬起头,面上的表情十分平静,昨夜里的狼狈隐忍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甚至仿佛不曾有过一般,他借着她的手站起身,阗黑的双眸似深不见底的幽潭,平淡无波,泛不起一丝涟漪:“不用躲着,我们直接去前面山寨。”

阿碧正思量着如何带着慕容复从这后山下去到镇子里休养一两天再说,闻言错愕地抬头,满目疑惑:“公子恢复武功了?”虽然发作已经过去,他的眼睛也能视物了,但是明显能看得出来他此刻还是极为虚弱的。

“三成足矣。”慕容复淡淡道,语气是一贯的从容自然,只是细细听去,似乎还带了些许不易觉察的安抚。他站稳身子,习惯性的去拂衣衫,却在瞥见右手时顿住,这才发觉他昨夜弄出来的伤口已经全都被清理过,且都细细的包扎好了。

心突然一阵紧缩,有种难以言喻的东西划过平静的心湖,细小却也不容忽视。

“公子。”阿碧见他盯着右手,以为他在意她用了他的衣料包扎,忙解释道,“事出突然,没有准备,所以撕了公子的衣服,还望公子见谅,阿碧……”

“无妨。”慕容复挥手打断她的话,双眸缓慢地从她面上掠过,眼底流转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光,但却很快被压下,消失不见,如清风掠过,不留一丝痕迹。

“昨夜的事……”他顿了顿,斟酌着开口。

“公子放心。”不待他说完,阿碧便出声打断他,她微微垂首,敛下双眸,掩藏起眼中的一切情绪,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恭顺温驯,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柔软体贴,“阿碧定然为公子保密,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慕容复侧首端详着她,表情一瞬间变得莫测起来,漆黑如点墨的眸中闪过难解的暗光,然而下一秒,眼中的墨色尽数褪去,恢复以往的水玉清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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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牢山山寨。

装饰简雅的山寨大厅,蓝凤儿姿态随意的斜靠在上手的虎皮软榻上,她头上戴着墨蓝色的缠布帽子,帽子两侧缀着色彩鲜艳的流苏彩绳,衬得肌肤越发白皙细腻。银质的发饰耳环摇曳生辉,身上穿了桃红色的斜襟无袖小背心,下面是墨色短摆,短摆下是桃红色的百褶裙,红而不艳,衬得秀美的面容似桃花带露,明艳不可方物。

她手拿一根银钗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瓷罐里的梅子,身旁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身上穿着红黄相间的童裙,容颜可爱,手持一个稍小些的瓷罐接着她挑出来的梅子。

“回禀大当家的,人还没有找到。”一个裹着头巾手持短刀的男子半跪在下面,语气颤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