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浔点头, 又问:“他们的婚期也一并定了?”
“定了。”季氏道,“反正扬儿已经出了孝期,郡主的年岁也到了, 正好借着褚家哥儿登科的喜庆气儿一并将这婚事办了,昨儿个我才陪着你褚家伯母去普陀寺请大师父给算了个好日子,定的六月二十四。”
黎浔垂眸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我估摸着是六月底到七月那块儿临盆,喜宴是肯定不能去吃的,回头也备了礼送过去。”
黎浔这一胎的怀相很好,就是孕吐也没折腾几天,而现在虽然身子渐显沉重了,精气神儿却一直很好。
季氏欣慰的也伸手摸摸她的肚子,片刻之后又半真半假的唠叨起来:“渃姐儿也是,这野出去了就不回来了,头半个月又写信来说跟着曲家的商队去西边采买货物去了,你成婚的时候她不在,再过两个月孩子落地也不知道她赶不赶的上。这孩子,竟是比在边城的时候性子还野了,真真是不像话。”
黎渃的事黎浔思虑再三,最后是没跟家里说的。
她谎话编的漂亮,加上黎珺和季氏都信任她,压根就没多想,这事情就含糊过去了。
只是黎云泽却更细心也更警惕一些,私底下特意来找她问过,黎浔知道他既已起疑再瞒就肯定瞒不住了,才对他道出了实情。
黎云泽也是当时就气得想杀人,整个人都濒临暴走的边缘。
不过还是那句话——
那个人是皇室血脉,即便太子之位已经被废,他也依旧是皇帝的儿子,他们黎家吃了这样的闷亏也只能是认栽了,好在是姬珩和黎浔筹谋得当,姬璎虽然还留着一条命在,可是被幽禁再无复起的可能也算是替黎渃出了口气了。
现在姬璎在朝已然造不成任何的威胁了,黎浔也叫人捎信过去给黎渃,让她想回家就尽可以回来了,可是小丫头却一推再推,约莫是心里还有阴影和疙瘩。
她暂时不想回来,黎浔也就不勉强了,姬珩留了人在那边,还有曲家的人关照,随时都能听到她的消息,知道她在那边一切都好,黎浔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褚家和长公主府的喜事也就定在两月之后了,时间上也略显得有点赶,订了亲之后两家人就都忙碌着准备了起来。
要不是黎浔这里有一种这都是被姬珩操纵的前提阴影在,其实平心而论,这两人之间确实算是珠联璧合的一桩好姻缘的。
颍川郡主上辈子所托非人,没得善终,这辈子遇上褚思扬,褚思扬的人品和能力都在那里摆着,最起码她不会再是前世的那个结局了。
而褚思扬——
他家中有寡母需要尽孝,怎么都是要按部就班的娶妻生子,成家立室的。颍川郡主虽然有点骄纵的小脾气,但至少黎浔始终没觉得她会是个心思有多坏的姑娘,加上长公主府一门在朝的好名声,他这个乘龙快婿在仕途上也只会是更加的如鱼得水。
这两个人,算是相得益彰了吧。
这么一想,黎浔也就释然了。
姬珩做手脚就做手脚了吧,他没往死里去坑人就好。
而与此同时,民间这阵子却也都在热议这门婚事。
年念好奇心重,她在京的日子不需要打打杀杀过的无聊,就经常瞅空溜出去逛茶馆听说书,从她口中黎浔也大概听了个完整的故事——
说是早在大半年前颍川郡主出游时就曾在城外某处观景亭的柱子上看到过褚思扬的诗句,很是喜欢;后来科举开试那天她出门时路过贡院附近拉车的马意外伤了腿,走不了了,当时正好挡住了赶着去考试的褚思扬的去路,褚思扬情急之下就把自己的马给了她,他自己则是下马徒步狂奔去的书院;再到后来杏林宴当日,宫里的徐太妃寿辰,晋阳长公主带着颍川郡主前去探望,又遇到了刚好进宫参加皇帝赐宴的褚思扬……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颍川郡主也弄清楚了这两次邂逅的俊后生便是写出叫她动心的诗句的才子。
她倒也不扭捏,回府就找长公主提了这事儿,长公主向来宠她,立刻叫人去查了褚思扬的为人和褚家的底细,在知道褚思扬尚未婚配之后立刻就找了个机会在上香的日子和褚夫人在寺庙里偶遇了一下。她也是考虑很周到的,褚思扬的条件虽然符合她家择婿的要求,但她是过来人,又是一个母亲,即便出身皇室也知道一厢情愿的婚事未必能得善终,她得为女儿的后半辈子考虑齐全了不是?万一人家褚家就不想攀龙附凤,就想踏踏实实娶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的闺女过日子呢?这样她若贸然提亲强行将女儿嫁过去,女儿是未必会受待见的。
褚夫人也是个明白人,听她旁敲侧击的几句话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