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其倬在旁拼命夹菜。

果然,这场宴席过后,廉亲王于马车上接过服侍丫鬟递上来的冷帕子敷脸,再抬起头来,神色里一点醉色也无,冷冰冰笑道:“想认我做儿子?呵,安南的王位还用他传给我?我自己不会拿吗?”

高其倬原本觉得皇上跟廉亲王一点儿都不像兄弟,但头一回看廉亲王这冷笑,才发现,皇上跟廉亲王确实是有血缘的亲兄弟的。

只好在心里给黎氏点蜡。

而皇上和怡亲王在听完张廷玉的讲书后,还打了个赌。

十三爷觉得八爷不会留下这个黎诌:“我觉得八哥应当会直接让高总督带兵夺了安南的王位,扶植一个旁系傀儡——这个黎诌听起来,还是挺狠的角色,且到底是安南王亲儿,现在虽说的好听,只怕会过河拆桥。”

但皇上觉得不是:“老八应当会求稳,继续扶植黎诌——若是剿灭安南王所有嫡系血脉,只扶植一个远亲旁系上台,未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痕迹太重了。安南朝野对大清的抵触情绪只怕很大。老八要想长久经营安南,估计不会走的这么快。”

换句话说,这黎诌的利用价值还没榨干,老八暂时不会卸磨杀驴。

这一年的十一月,是皇上第一次收到廉亲王亲笔写的奏事折子。

不管是为了避嫌,还是为了暗中较劲,总之安南所有事儿都是通过高其倬的折子送到御前的。

廉亲王自己从并未动笔论及,他上的折子都是节庆时的请安折子,中规中矩。似乎他只是一个被流放到安南的无辜无害王爷一样。

皇上每次回他的折子,也就非常简单,就俩字:朕安,或是三个字:朕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