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而燕京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大医院,过来就先给开检查单,一眼望去,才是在等的病人家属。

时尉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跑了几趟,路远之才能安安心心地被吊上水。

两天的贩卖工作把时尉累得够呛,如果昨天是零件有点老旧的机器人的话,那么今天就是只能被送去废铁站的报废机器。

路远之看着很厉害,但他的血管很细,护士给他扎了好几次才给扎成功,这会一滴一滴下来的速度也是极慢的。

输液室里面只有一排排的椅子,人多得不行,有中暑的有营养不良晕倒的也有和路远之一样发烧过来的。

应时尉的强烈要求,医生给路远之安排了住院,不过是在在走廊上加床。

时尉好打发,只要有床便心满意足了,搬了凳子坐在床边看着路远之安静的睡颜。

路远之给人的感觉并不好,但他不是一个长相凶狠的人,相反,他的脸蛋有那么一点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很讨喜,但平时的时尉不轻易笑,总是垮着一张脸,黑眼睛又黑又幽深,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他在抓混混的时候大多都会笑,但那时候的笑要么给人一种挑衅的嚣张感,要么就是惊恐的恐慌感,在这两种情况下基本没有人会关心他的脸蛋。

包括前世的时尉也是一样。

路远之对时尉来说,代表着什么很难说,这个人是他的室友,但他们关系并不好。但就这样普通的关系,也能让路远之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手帮助他。

一开始,接受不了自己残疾事实的时尉还怀揣着恶意和路远之吵过一架,但吵架归吵架,路远之吵完后就不管他了,只是每个月让人定时送一笔钱,定时收下时尉写的欠条。

慢慢开始接受现实的时尉,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过错,想要和路远之道歉,但也就是这个时候,路远之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时尉给欠条,路远之给钱,都是通过路远之他爷爷的勤务兵来进行的,时尉一直都没有见到过路远之。所以在路远之死后的那一个月,没有人发现不对,没有人想过要去找他,年轻美好的身体,就在炎炎的夏日里被腐烂得满是蛆蝇。

那样的“巧合”时尉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接受不了,他后悔,他愧疚,他痛苦,但什么都改变不了。

时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想,如果当初多关心路远之一些,说不定在路远之一出事的时候就能发现,没准路远之就能有救了;如果当初早点想通向路远之道歉,没准就不用让路远之孤零零地被虫蚁啃食那么久了;如果当初没和路远之吵架,没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该多好,这样起码能让路远之在走之前不那么生气……

时尉想了很多很多,但人生已经走到结果,就没有那些虚无的“如果当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