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晋江独家发表

荣昌王府。

慕濯随慕潇穿过满园花红柳绿,去往荣昌王所在的庭院。

荣昌王常年卧病静养,虽是皇帝堂弟,身份尊贵,却已两耳不闻窗外事许久。

慕濯叹道:“回京一个多月,始终未能得空前来探望堂叔,他最近精神头如何?”

“还是老样子……”慕潇下意识答道,突然想起他已经十年没有见过父亲,便改口,“身子骨倒还硬朗,行走不成问题,只是记性时好时坏,估计已经认不出你了。”

顿了顿:“别说你,有时候我站在他面前,他都不知我是何人。”

慕濯思及早些年,堂叔整天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还总是偷偷带有趣的小玩意儿进宫给他,心底浮现些许莫可名状的怅然。

物是人非,祖父猝不及防意外辞世,外祖父被扣上反贼的骂名,死于沙场,连尸首都未留下,而如今,堂叔也慢慢将他遗忘。

他在长安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渐次淡去,再不可追寻。

荣昌王的院子里栽满了红梅,眼下不到季节,绿叶繁茂,未见一片花朵,但他却似乎对这种植物情有独钟,除此之外再未添置其他花木。

两人来到门前,仆从行过礼,迟疑道:“世子,荣昌王殿下刚刚睡下,您看这……”

慕潇一怔,却听慕濯道:“既如此,便不打扰堂叔歇息了,他寿辰将近,届时我再来拜访。”

“好吧。”慕潇无奈,“你若没有别的事情,不妨随我去小坐片刻,或许他过会儿就醒了。”

慕濯正待说什么,这时,一名家仆快步走来:“世子,安国公府的时四娘求见,称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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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绮被引至堂屋内,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听闻脚步声,她霍然站起,看到岐王和荣昌王世子,顿时扑通跪在地上。

未等两人发问,她便哭着哀求道:“岐王殿下,世子阁下,求求你们救我阿姐一命,家父带人围了她的院子,她只怕……只怕是凶多吉少!”

慕潇讶然,正想追问出了何事,慕濯已转身而出,径直踏进细如银丝的雨帘。

他令婢女扶起时绮,安慰道:“岐王殿下定会将令姐平安带出安国公府,不过……时娘子,你公然与令尊作对,之后又该如何逃脱惩罚?”

时绮哭得头昏脑涨,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

就见他笑了笑:“我想与你做个交易,走吧,路上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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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渐密,被突如其来的疾风破开一个缺口。

慕濯策马飞驰,心中尽是后悔。

他无暇猜测时文柏那老匹夫要对时缨怎样,但若是他在千秋节过后进宫,催促皇帝尽快下旨,趁着时缨在外休养的时候完成赐婚,直接将她接走,她现已平安无虞。

只因他做了一个不祥的梦,唯恐她恨他至死、宁愿以最惨烈的方式自裁也拒绝留在他身边,他便心生顾忌,虽未打算让皇帝取消赐婚,却也没有再动过迫不及待的念头。

横竖也就在这几天,且昨晚慈恩寺偶遇,时缨已表明态度,他本以为不会出差池。

岂料时文柏的卑鄙与狠毒超出了他的想象。

倘若……倘若……

他止住心思,马匹风驰电掣,几乎要腾空而起。

如果时缨有个三长两短,他今日定会取时文柏的项上人头,叫他以命偿命。

进入崇仁坊,他远远望见宣旨的队伍,当即打马冲去,迫使他们停住。

御前总管看清是岐王,大吃一惊,刚要行礼问安,却被他一把夺走圣旨,绝尘而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马匹甚至没有减速,御前总管只觉一阵劲风刮过,再抬头,岐王已消失在视线中。

同行的薛仆射也掀开帘子,眼中掠过几分讶异。

御前总管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半晌才回过神来,愁眉苦脸道:“谯国公,咱家这是去传旨的,现在圣旨都被抢了,回头可怎么跟陛下交待?”

薛仆射却分外淡定:“圣旨传到便是,岐王殿下愿亲自代劳,何不由他去。我们也尽快吧,就算走个过场,也不能半路打道回宫。”

皇帝正生着气,他才不想触霉头。最好能在安国公府喝几杯热茶,待雨停了再慢悠悠地回去。

安国公府。

慕濯翻身下马,佩剑未出鞘,便将前来询问的守卫击飞。

他单手举着圣旨,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大门,其余家仆一见明黄色的卷轴,登时无人敢靠近。

管家连忙遣人去正院给林氏传信,自己战战兢兢地迎上前:“贵人,您是……”

眼前一晃,雪亮的刀刃已架在他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