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什么时候来？”沈千凌一边吃一边问。</p>
“应该就是这几日。”秦少宇道，“千谦也去了王城看千帆，没了儿子陪在身边，想必如今日月山庄里，二位夫人正争风吃醋闹得欢。”</p>
沈千凌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幸灾乐祸。”稍微有点大侠的气质啊，这种事有什么好值得兴致勃勃。</p>
“怎么会。”秦少宇正色揪住他的脸，“那可是我的岳母大人。”</p>
“少来。”沈千凌一巴掌拍开他，又嘀咕，“也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娶那么多夫人。”除了娘亲和二娘，还有十几个侍妾，简直就是纸醉金迷。</p>
“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秦少宇道，“岳父大人当年是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处处留情却又处处负心，后来还是岳母大人出面，才将其中一些女子接到日月山庄。”</p>
“当真？”沈千凌瞪大眼睛。</p>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p>
“是。”秦少宇道，“这在江湖中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不过碍于日月山庄的地位，所以风言风语都被压下去了而已。</p>
沈千凌不解道，“那我娘为什么要将那些女子接到日月山庄？”按照她对二娘的态度，难道不应该很爱吃醋才对，还会主动接其他姑娘进门？</p>
“你可知道沈二夫人的背景与地位？”秦少宇问。</p>
沈千凌摇头。</p>
“她是朝中九王爷的侄女，虽说算是远亲，却也多少是个有身份的大家闺秀。”秦少宇道，“某年在花灯会上与岳父大人相遇，两人便一见钟情，私定了终身。”</p>
沈千凌：“……”</p>
大家闺秀和江湖少侠，果真撞在一起就会出事。</p>
“当时岳父大人已经成婚，却还是沉沦在温柔美人乡，两人私下一来二往，沈二夫人就有了身孕。”秦少宇道。</p>
沈千凌百思不得其解，“你是怎么知道的？”居然还有细节。</p>
秦少宇淡定道，“沈二夫人将这些事都告诉了千谦。”</p>
所以我那不靠谱的二哥就又转述给你了吗？真是非常没节操。沈千凌用谴责的目光看了一下他。</p>
“好吧，我不说了。”秦少宇低头吃面。</p>
“这位大侠。”沈千凌泪奔握住他的手，“说书不能只说一半。”</p>
秦少宇喂给他一个豆腐，“女子未婚先孕，而且还和皇室有关，若是传出去，便只有死路一条。沈二夫人却宁死也不肯堕胎，岳父大人又年轻气盛，觉得自己遇到了至情至义的好姑娘，于是便要不顾一切与她私奔。”</p>
沈千凌：“……”</p>
这爹也太……渣了。</p>
“后来沈夫人知道此事后——”</p>
“等等。”沈千凌纳闷打断，“我娘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不应该很隐蔽才对。从王城传到千里之外的江南，这得要闹得多沸沸扬扬，那二娘还能活？说不定连爹也很命悬一线。</p>
“唐家堡出来的大小姐，若是想知道什么，你以为会很难？”秦少宇笑着摇摇头，“岳母大人先前不说不问，却不代表他不知道。”</p>
沈千凌吃惊道，“你说我娘当年，派人监视我爹？”</p>
“算不上监视。”秦少宇道，“妻子想知道自己的相公去了哪里而已，合情合理。”</p>
“然后娘亲是怎么做的？”沈千凌问。</p>
“岳母大人当即拿出无数奇珍异宝，甚至还有她当年的陪嫁，不动声色派唐家人用最快的速度一路押运北上，缠着红绸敲敲打打绕了大半个王城，最后送到了九王爷府中。”秦少宇道，“于是第二天，全王城都知道了日月山庄庄主要向九王爷家的小姐提亲，而沈夫人深明大义，亲口允诺愿与之平起平坐，从此以姐妹相称。”</p>
“……”沈千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p>
“岳父大人得知此事后，自然也深被此举感动。”秦少宇道，“所以说若论心机手腕，日月山庄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岳母大人。”</p>
“那又如何。”沈千凌叹气道，“我爹照样还是娶了别人，亲自派人上门下聘，她当年一定心里很苦。”</p>
秦少宇一愣。</p>
沈千凌继续问，“那其余十几个女子呢？”</p>
秦少宇握住他的手，“如你所言，她当年心里一定很苦，所以才会在二夫人进门后，又派人去天下广寻曾和岳父有过私情的女子，全部接到了日月山庄中。”</p>
年轻貌美的二房夫人刚进门，想也知道定时日日相守时时相缠。但当年沈夫人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独守空闺，心里如何能不怨。</p>
既是自己得不到，那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一起进门，到时候谁还能独享恩宠。</p>
“我娘真笨。”沈千凌道。</p>
秦少宇问，“为何？”</p>
“天下男子那么多，又不是只有我爹一个。”沈千凌道，“既是留不住心，又何苦为了留住人而如此作践自己。”</p>
秦少宇揉揉他的脑袋，“不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爹娘。”</p>
“我只是为她委屈而已。”沈千凌心里有些堵。</p>
“我说过，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秦少宇坐在他身边，“当年那十几个女子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嫁入日月山庄，因此纷纷对沈夫人感恩戴德，只恨不得挖心相赠。”</p>
沈千凌抱住他的腰没说话。</p>
“岳父也为此愧疚不已，觉得对不起岳母，于是从那时起，便再也没有冷落过她。”秦少宇道，“而那十几个女子为了表示对沈夫人的感激之情，全部都自愿服下药物，从此再也不能有子嗣。”</p>
沈千凌后背有些发凉。</p>
“这世上的事，有许多都比你想的要复杂。”秦少宇把他搂在怀里，“不过不需要怕，我会一直在。”</p>
沈千凌把脸埋在他胸前，胳膊紧紧环着他的腰。</p>
“吓到了？”秦少宇轻声问。</p>
沈千凌摇摇头，“我想安静一下。”</p>
秦少宇拍拍他的背，没有再说话。</p>
清晨阳光驱散晨雾，轻轻洒在两人身上，暖暖的融融的。</p>
而与此同时，赵五正蹲在树上无声叹气——因为他好巧不巧，他选了一颗臭椿树。</p>
简直快熏晕了。</p>
但是又不能换，因为院内祝青岚与洪飞煌都是习武之人，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发现。</p>
所以只好忍。</p>
真是非常不容易。</p>
“洪少帮主考虑得如何？”祝青岚问。</p>
洪飞煌没有说话，显然还未完全下定决心。</p>
祝青岚冷冷道，“我说过会为你配解药，还有什么可犹豫？”</p>
“你说有我就信？”洪飞煌怒道，“为什么不肯先给我一瓶试试看？”</p>
“自然不行，因为你还没答应与我合作。”祝青岚道。</p>
洪飞煌低吼，“万一你是骗我的呢？最起码那些人有真的解药。”</p>
“所以你便要替他们做事？”祝青岚轻蔑看他，“想清楚了，沦为羌骨帮爪牙，这可是遗臭万年的事。”</p>
“那又能怎么样。”洪飞煌如同困兽，“先给我一点解药，我回去试若是有效，便答应你的条件。”</p>
“不行。”祝青岚摇头，“此药只要沾一点便能解毒，不管你拿去救谁，到时候都难免被羌骨帮疑心。”</p>
对方油盐不进，洪飞煌简直恨得牙痒痒。</p>
“若是洪少帮主没考虑好，我可以再给你三天。”祝青岚悠悠道。</p>
“你说的轻巧。”洪飞煌怒道，“若是我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p>
“那少帮主到底有没有考虑清楚？”祝青岚与他对视。</p>
洪飞煌咬牙，“我答应你。”</p>
祝青岚嘴角一扬，“如此甚好。”</p>
“你最好别骗我。”洪飞煌指着他的鼻子，眼睛里几乎要要冒出火。</p>
“自然。”祝青岚举起右手道，“在下可以发誓。”</p>
洪飞煌面色青黑转身出门，显然气得不轻。</p>
祝青岚则是心情很好，甚至还抬眼看了眼臭椿树，“喝一杯？”</p>
赵五懒得理他，跳下来直接去找秦少宇。</p>
而在酒楼之内，秦少宇已经叫老板撤下早饭，换上了上好清茶，正与沈千凌慢慢细品。</p>
“有茉莉。”沈千凌看着热水中沉沉浮浮的花瓣，伸手指给他看。</p>
“嗯，飘雪茉莉茶。”秦少宇道，“和你一样讨人喜欢。”</p>
沈千凌：“……”</p>
少侠你过奖了。</p>
“喝喝看。”秦少宇端起杯子。</p>
沈千凌刚准备伸手去接，秦宫主就递到了他自己嘴边。</p>
沈千凌沉默了一下，没打算给我你说什么喝喝看。</p>
秦少宇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喂了过来。</p>
沈千凌：“……”</p>
“好香的茉莉。”秦少宇和他额头相抵，看着他笑。</p>
沈千凌张嘴咬了他一下。</p>
眼看一场充满爱意的亲亲即将展开，雅间门却被一把推开，“宫——”</p>
沈千凌被吓了一跳，刷拉坐直满脸无辜，我刚才什么都没干。</p>
秦少宇脸色很难看，简直就是黑云压顶。</p>
赵五站在门口，“对不住，我走错门了，最近眼神不太好，看什么都看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