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韩德立刻对洪文的医术大加夸赞,“别看他年纪小,医术硬是要的,若非太医署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怕做个太医也使得。”

洪文赶紧谦虚几句,“我还年轻,有得学。”

酒菜上来,众人谦让一回,论了齿序,互以“兄”“弟”相称,又行酒令,酒过三巡之后,便催着谢蕴说些边关故事。

谢蕴大大方方说了几段,“前年激战,伤亡惨重,连大夫都不够使的……这也罢了,你们猜怎么着,偏我们事后说起时,有个副将说早些时候怕战火波及,又恐外族间谍刺探军情,撵走了两个路过的游方郎中,当真是悔不当初……”

听到这里,洪文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极其古怪的感觉,“建安关,前年腊月初九?”

谢蕴惊讶道:“正是,你怎么……”

他想到了什么。

洪文指着自己的鼻尖点了点头,“正是我和师父。”

谢蕴一愣,旋即苦笑摇头,“这可真是!”

洪文就道:“其实我们一直到秋天才走……”

打仗难免要死人,春日万物复苏、夏日雨水频频,更易滋生瘟疫,他们师徒二人离开军队管控区后,找了个地方就地扎营,一边搜集药草一边救治过往百姓,待到九月底才搭上车队回中原。

谢蕴举杯示意,“失敬失敬。”

洪文还了一礼,“两军交战不死不休,多有探子出没,我们一没人介绍,二无官府文书,突然出现确实可疑。大军在前头浴血奋战才可敬,我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韩德闻言大笑,替大家将酒满上,“来来来,你们都了不起,当浮一大白!”

众人才要举杯痛饮时,却听洪文忽然喊停。

他点了点自己右手手背和手腕交界处,“谢大哥这里可是时感疼痛,阴天下雨更甚?”

谢蕴下意识揉了揉那里,笑道:“到底是当大夫的,一眼就看出来。当年被敌军放了暗箭,好在没有大碍。”

行军打仗哪儿有不受伤的呢,他是习武之人,对这点小痛小痒并不放在心上。

洪文举起自己的手,几根手指像波浪一样飞快起伏,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恕我冒昧,还请谢大哥也这么做着我瞧瞧。”

谢蕴稍一迟疑,也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两回,众人就发现他中间三根指头远不如大拇指和小拇指灵活,越到最后越迟缓,竟有些不大听使唤的样子。

别说旁人,谢蕴自己都愣了。

自从受伤后,他的右手确实不如左手灵活,但却从未意识到如此严重。

“偶尔心口刺痛?”洪文又问。

谢蕴越发惊讶,“与手伤有关?”

“十指连心呐,自然是这样的。”洪文肯定道。

众人不免十分惊讶。

“筋脉受损,若放任不管,再过几年年纪渐长气血衰败,恐怕这条胳膊都要废了。”洪文从腰间摸出针囊刷地抖开,“来,我给你扎几针。”

很多将士年轻时体壮如牛,中年过后却突然呈现衰败之象,反倒不如同龄的文人,就是年轻时埋下病根的缘故。

韩德一惊,“真这么吓人?”

洪文认真点头,“只会更差。”

谢蕴倒也干脆,直接把手伸了过去。

“有劳。”

洪文先后在他的阳谷、阳池、合谷等几个穴位下针,“手三阳经、手三阴经的大半穴位都在这里,又连同五脏六腑,若不小心调理,日后就不光是胳膊受苦……这几处筋脉堵塞,我今天先帮你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