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p>
顾翎一声痛呼，本能地蜷下身去。</p>
苏邈邈转头就想跑，然而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这个时候——顾翎仍旧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没有丝毫的放松！</p>
“你他妈给回来！”</p>
借着痛意激起来的狠劲儿，顾翎脸色狰狞地直接将女孩儿拽回来。他把人摁到墙上，笑声狞恶。</p>
“跟我装什么清纯？商彦早就睡过你了吧？”</p>
偏暗的灯光下，女孩儿艶丽的脸庞因为惊慌而更惹人怜爱，顾翎眼神着了魔似的，说着就低下头去要亲女孩儿。</p>
苏邈邈脸色苍白，去挣他抓着自己左手的右手直接抬起来，一耳光狠狠地甩在了顾翎的脸上。</p>
“你走开！”</p>
掌心火辣辣地疼。</p>
“……你他妈找死！”</p>
顾翎大怒，死死地拉住了女孩儿，凶狠地把人往旁边一间敞着门的小厅里拉。</p>
巨大的恐惧袭在女孩儿的心口。</p>
苏邈邈只觉得心脏一阵窒息地绞痛，她伸手狠狠地掐住了顾翎的手。</p>
“我有病……”</p>
女孩儿的声量竭力拔高了，但仍旧抖得厉害。</p>
顾翎身形一僵，“什么？”</p>
苏邈邈咬牙，脸色在灯光下已经白的有点吓人了。</p>
“我有病、心脏病……”她慢慢勾起失了血色的唇，“你再逼我，我会死……”</p>
“——！”</p>
直面女孩儿面如金纸的脸色，顾翎上了头的酒意顿时被吓掉了大半。</p>
他下意识地松开手，猛退了一步。</p>
只这一秒。</p>
苏邈邈毫无犹豫，转身以毕生最快的速度，疯跑向宴厅正门。</p>
几十秒后，正门被砰地一下推开。</p>
弹开的门狠狠地掼在了墙上，砸得整个宴厅内蓦地一静。</p>
众人纷纷回头。</p>
离着稍近的栾文泽最先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苏邈邈的苍白面色。</p>
他眼神一紧，慌忙往前走，“小苏——”</p>
话声未落，女孩儿已经倒了下去。</p>
宴厅里死寂一瞬。</p>
远处的吴泓博看见这一幕，脸色陡变，声音瞬间扯到嘶哑。</p>
“叫救护车！”</p>
几秒后。</p>
宴厅里乱成了一团。</p>
……</p>
昏昏醒醒几回，梦里梦外地恍惚错位。等苏邈邈的意识彻底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p>
她艰涩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处，雪白的墙壁上铺了一层昏黄的光与影，被窗框切割成破碎的片。</p>
入眼都是白色，无边无际的。</p>
有那么一瞬间，恍恍惚惚的，苏邈邈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疗养院里。</p>
直到耳边一声低呼，拉回了她的意识。</p>
“小苏醒了！”</p>
“……”</p>
苏邈邈低下眼，看向声音的来处。</p>
远处是吴泓博惊喜而担心的面庞，跟着便被遮挡住了，女孩儿的焦点又定向近处。</p>
有人从病床边站起来。</p>
看清那人的面庞，病床上的女孩儿蓦地红了眼眶：“师父……”</p>
女孩儿软声里带着昏睡后的喑哑、病理的虚弱无助，更多的则是无力的惊慌和后怕。</p>
听得商彦心口闷疼。</p>
昨晚那种几步被逼疯的感觉，再一次回到身体里。</p>
只是此刻他不敢发狂，只能把那些核爆一样的情绪全都压在身体里，任由它们把五脏六腑炸得粉碎，疼得死去活来，却多半点用力都不敢。</p>
他躬身抱住病床上的女孩儿，低下去克制地轻吻她的额头，声音沙哑。</p>
“我在……没事了，已经没事了。”</p>
“……”</p>
听见耳边胸膛里微微震动的熟悉声线，女孩儿眼眶里再也忍不住地涌出了泪。</p>
她伸手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男生，哭腔和身体都止不住地抖。</p>
“商彦……”</p>
商彦一颗心都快被这哭声撕碎了。</p>
极端而濒临崩溃的情绪，在他心底发了疯的滋生蔓延。</p>
……</p>
医生给苏邈邈做了最后一遍检查。</p>
“是由于暴力争执导致的情绪剧烈波动与心律紧张，心肌缺血，进而发病昏厥。”</p>
医生叹了口气，看向商彦。</p>
“所幸没有什么大事，家属做好病人的照料和心理疏导，她这个病情，最忌讳这种情绪上的剧烈波动，你们以后必须得注意才行。”</p>
闻讯赶来的指导老师黄旗晟急不可耐地拉着医生到旁边询问状况，只留组里商彦三人等在病房内。</p>
女孩儿倚床坐着，衣袖卷起露出的纤细手腕上，勒痕红得发紫，在瓷白如玉的皮肤十分刺眼。</p>
商彦坐到床旁的凳子上。</p>
他手肘撑在床边，托着女孩儿的手腕，抵着头慢慢亲吻那淤血的位置。</p>
很轻很轻，不带力度或声音。</p>
他眼帘半阖半垂，漆黑的眸子完全被掩在下面，冷白的俊脸没有一丁点情绪，看不出丝毫心理变化。</p>
吴泓博和栾文泽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如果是在平常，那吴泓博少不得要打趣亲密至此的两人几句，然而此时在这病房里，感觉到空气几乎要被压到液化被挤出水滴，他一个字都没敢出口。</p>
他和栾文泽担忧地对视了一眼。</p>
商彦实在是太平静了。</p>
相比于昨晚几乎砸了大半个急诊室的发狂，此时的商彦安静到让他们几乎感觉来到了世界末日的前一秒。</p>
就是那种仿佛下一瞬就要天崩地裂，然而那一瞬却被无限拖长，只能让人崩溃地徘徊在恐慌边沿、不知道哪一秒天就要塌下来的可怕感觉。</p>
这种感觉，同样让苏邈邈感受到了。</p>
在情绪镇定之后，她连挣扎都没敢有，只任商彦那样赎罪似的一点点亲吻着她发麻的手腕。</p>
不知过了多久。</p>
商彦终于慢慢停了动作，他掀起眼帘，目光如神情一般平静。</p>
死水一样的静。</p>
两天一夜没有合眼，那漆黑的眸子边沿，早就攀上了骇人的血丝。</p>
瞳孔起黝黑深沉，如化不开的浓墨。</p>
他低声，语气不波不澜。</p>
“谁做的。”</p>
他问女孩儿。</p>
“……”</p>
苏邈邈的瞳孔轻缩了下。</p>
和这样的商彦对视，苏邈邈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恍惚觉着，商彦此刻就踩在万丈悬崖的边上。</p>
只要她一个字，这人就要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了。</p>
这个想法让苏邈邈眼底情绪一栗，她飞快地合下眼，声音带着点颤。</p>
“走廊很黑，我没看清……应该是不认识的人。”</p>
商彦平静地望着她。</p>
“是吗。”</p>
苏邈邈眼睫轻抖了下，压下去，“商彦，我害怕……我不想再想了。”</p>
女孩儿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床单。</p>
“……”</p>
商彦瞳孔猛地一缩。</p>
他起身坐到床边，把女孩儿抱进怀里，紧紧地扣着她，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p>
“好。”</p>
“我们不想了。”</p>
“……”</p>
在商彦看不到的地方，苏邈邈慢慢地松下身体，舒出一口气来。</p>
……</p>
预赛前的两天时间，就在苏邈邈的安静休养中，悄然而逝。</p>
到了预赛当天，因为苏邈邈的坚持与医生认可出院的诊断，商彦与苏邈邈四人最终得以满编进入预赛场地。</p>
到了预赛环节，场地明显比之前的国内选拔赛大了几圈。</p>
参加比赛的，也多了好些亚洲赛区其他国家的代表队伍。只不过作为主办方，国内的队伍数量明显稍多些。</p>
比赛场地总共分为四列。</p>
裁判席和评审席分别位于四列比赛区的正前方与侧方。</p>
nf大赛是中学生it竞赛中含金量最高的比赛之一，国内不少有名的it大佬，也在主办方的盛情邀请下，出席了这次预赛。</p>
作为东道主的国内队伍最先入场。而作为国内最强的种子队伍的两队，也即c城三中和s城一中的队伍，恰好便在头两列的各自第一张桌。</p>
这两队是国内出名的宿敌队伍，气氛素来是剑拔弩张，主办方这样安排位置，显然也有让两方互相激励较劲的意思。</p>
坐在第二列第一张桌后，顾翎神色阴沉复杂地看着评审席正中的一个人。</p>
“李深杰竟然真的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