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回来。”</p>
女孩怔了怔，随即点头。</p>
“……”</p>
商彦转过身，眸色沉浮不定，顿了一下，他才向外走去。</p>
苏邈邈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p>
停了几秒，女孩儿垂下眼，重新转回吧台前。</p>
她尝了一口面前的果汁。</p>
酸酸甜甜的，有点凉。顺着舌尖向后，丝丝的果汁的余味沁开。</p>
而杯壁上做好的渐变色的渲染，也随着手心的温度慢慢相混，交融。</p>
苏邈邈正看得出神，突然感觉身边多了点陌生的气息。</p>
苏邈邈转头望过去。</p>
舒薇站在吧台旁，扶着商彦空出来的高脚凳，微微笑着看她。</p>
“你好啊，苏邈邈。”</p>
苏邈邈迟疑了下，慢慢向她点头。</p>
“……你好。”</p>
舒薇状似无意地望了一眼包厢的门，“商彦出去了啊。”</p>
“……嗯。”</p>
“你知道吗？”</p>
舒薇也不介意女孩儿的惜字如金，主动坐到了商彦的高脚凳上，侧托着脸颊，红唇艳勾。</p>
“我对你……非常好奇。”</p>
苏邈邈停了停。</p>
然后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拿起杯子抿了一大口果汁，脸颊都微微鼓起来了。</p>
——自然也就没办法接话了。</p>
不悦的情绪从舒薇的眼眸里掠了过去。</p>
但很快，她目光一闪，那点不悦情绪转为笑意。</p>
“我最好奇的一点是，你之前为什么要一直藏着脸，不肯让大家看到？”</p>
苏邈邈小口地往下咽果汁，目光无害地看向舒薇。</p>
这样的对视持续了太久，久到舒薇面上的笑容维系不住，眼底藏着的那些阴暗负面的情绪几乎被剥出来，她的不自信、担忧、嫉妒……种种都好像逃不过女孩儿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p>
终于将最后一小口果汁咽下，苏邈邈抿了抿唇，看向舒薇。</p>
“因为……你们。”</p>
舒薇正沉浸在自己的懊恼情绪里，听见声音后过了几秒才回过神。</p>
她忘了掩饰，下意识地皱起眉。</p>
“什么？”</p>
而女孩儿看向她的眼神一如最初的干净，毫无杂质，剔透得能看清她映在里面的身影。</p>
只是那出口的话语却让舒薇背后发冷。</p>
“我不喜欢……被讨厌，也不喜欢，被装作喜欢的讨厌。”</p>
女孩儿转回头，不再看舒薇，她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微凉的玻璃杯杯壁。</p>
“装作不讨厌，和讨厌的人说话……不累么。”</p>
舒薇脸色变了几遍，最后停留在一个尴尬的节点。</p>
她笑得发僵，“邈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并没有说我讨厌你——”</p>
“但是我很累。”</p>
女孩儿声音极轻，软腔里还带着一点发糯的鼻音，语气却平静得有些发凉，没有迟疑地打断了舒薇的话。</p>
然后苏邈邈慢吞吞地抬头，看向舒薇：</p>
“所以，我可以不和你说话了吗？”</p>
“……！”</p>
舒薇脸上的笑终于维系不住了。</p>
她表情有些微狞地望着苏邈邈。</p>
被瞪着的苏邈邈犹豫了下。</p>
然后她伸手，慢吞吞地把桌上离着舒薇最近的自己那杯果汁，往旁边挪过去。</p>
最后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苏邈邈又加上一只手，把那杯子牢牢地捂在手心里。</p>
她以前陪院长嬷嬷看电视的时候，经常看到有人被泼。</p>
这个果汁的颜色在玻璃杯里看起来真的很漂亮，但是如果被泼到头发上的话……</p>
嗯……</p>
太惨了。</p>
这么一想，女孩儿手里杯子捂得更紧了。</p>
所幸舒薇在瞪了她几秒之后，看起来并没有拿起果汁泼她的想法。</p>
只在半晌后，舒薇死死地盯着苏邈邈，艳抹的红唇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p>
再次开口时，她压低了声音，也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敌意。</p>
“依仗着自己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讨人喜欢，再加上有商彦护着你，你就觉得自己可以跟我叫板了是不是？”</p>
舒薇冷笑。</p>
“小学妹，这样就想跟我抢商彦？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这一年多，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敢觊觎他的？”</p>
“……”</p>
苏邈邈被舒薇说得怔住。</p>
不等她明白过“抢商彦”这个词背后的真正含义，便听舒薇语气更冷地开口。</p>
“说到底，你也只有一张好看的脸而已……我听人说，你还有病是吧？”</p>
那个“病”字被咬得格外重。</p>
满浸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最不懂事也不做思索的恶意。</p>
苏邈邈的神色终于第一次有了明显的变化。</p>
她目光黯下去，垂到吧台下的膝盖上的细白的手指尖，也无意识地轻攥起来。</p>
舒薇见到了自己这番话的效果，满意地笑了。</p>
“怎么这样的反应，倒真是让我有点好奇了，你生得是什么病？”</p>
苏邈邈轻抿住唇，“……和你没关系。”</p>
舒薇被刺得眼神一冷。</p>
须臾后，她抱臂轻蔑地笑起来，“你不想告诉我也无所谓，但凡是我想查到的东西，我一定很容易就能知道。”</p>
“……”</p>
苏邈邈仰起脸，那双乌黑的瞳仁里第一次染上了凉意。</p>
女孩儿启唇，仍是艷丽无害的脸，声音却轻而冷，一字一句咬得无比清晰。</p>
“你不能。”</p>
“……”</p>
舒薇一愣。</p>
几秒后她回过神，难堪地变了脸色。</p>
刚刚那瞬间，她竟然被这么一个小女生给震慑住了？</p>
舒薇再也坐不住，跳下高脚凳，“你抬头看看你周围，知道这个会所的入会费是多少吗？——那是你这种家庭里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天价。”</p>
她冷笑了声。</p>
“我不能？你不妨看着我到底能不能！——我真好奇，到时候知道了你的病，商彦还会不会这么护着你！”</p>
说完，舒薇扭头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