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他开心,江月年也就情不自禁地跟着扬起嘴角。她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弯着眼睛喃喃道:“真好呀。”

善良的人能得到应有结局,彼此错过的故人也能在不经意间重逢。

不是多么悲伤和遗憾的故事,真是太好了。

“说起练字,你练习得怎么样了?”

江月年怀里抱着雪球,朝他兴致勃勃地挑了挑眉:“能写给我看看吗?”

上一秒还乖巧垂落的尾巴迅速竖起来,顶端白色的绒毛像蒲公英一样摇摇晃晃,封越有些局促地微张着嘴,脸颊涌起一阵薄红。

“我、我写得不好。”

他曾经只求能认识更多字,从来没有练字的条件,等真真正正地上了课,才知道字体也分许多种类,而自己的那种——

大概算是黑溜溜的螃蟹爬。

封越非常聪明,学习能力比常人高出许多,虽然在这段时间的练字卓有成效,但让江月年看见自己的字迹……总觉得很是不好意思,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平时对小姑娘有求必应,这会儿虽然不好意思,却也同样不好拒绝,只得乖乖坐在椅子上,右手紧紧握住钢笔。

江月年就站在他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

笔尖落在白纸上,晕出一片浓重的黑。封越尽量把紧张的情绪压回去,手腕和指节用力。

他见过江月年的字,是经过精心训练后练就的楷体,一笔一划都带着流畅的力道,对于她来说,自己的字迹一定算不上好看。

同样难看的,还有他的手指。

猫耳少年神色微沉,轻轻抿住嘴唇。

女孩的手白皙柔软、见不到一丝一毫的伤疤与老茧,一看就是被富养长大;而他的手指早就被无法消除的疤痕占据,握刀的虎口生满老茧,看上去残破且狰狞。

她隔得那样近,一眼就能把所有不堪全部瞧见。

“嗯……拿笔的姿势好像有些不对哦,下笔的力道也有问题。”

身后的声音更近了些,几乎是紧紧贴着脖子过来,与此同时有股温热的风在悄悄靠近,热气一直蔓延到他后背:“我来帮你修正一下,可以吗?”

封越懵懂地点点头。

然后看见江月年的右手伸到跟前,轻轻落在他手背。

温柔的触感让他暗暗屏住呼吸,不敢多做动弹。

“你看,拇指要往上一点,这两只指头靠拢一些。”

他们两人距离很近,江月年开口说话时,吐息有意无意地掠过他的耳垂和发丝,惹来生生的痒。她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明明只用了很轻的力气,却能牵引着封越的所有动作,让他无法挣脱:“就是这样。现在我们来写字——就写‘封越’怎么样?”

他没说话,还是点头。

于是女孩的手整个包过来,不太熟练地带着他一笔一划开始写字。

她的手掌其实比封越娇小很多,没办法将其全然包住,软绵绵的掌心肉如同小棉球,即使碰到了即将愈合的伤口,也并不会觉得疼痛。

江月年的声音轻轻柔柔:“弄疼你了吗?”

封越几乎是立刻回答:“没有。”

只是脑袋懵懵的。

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像近距离触摸他,以往从人类那里体验过的所有接触,只有残暴的拳打脚踢。

他头一回真切地意识到,原来触碰别人,也可以是这样舒适且令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