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他完全可以站到更高,更高的地方,更强大,更让人放心,那个时候,母后才不会为了这点事就日夜忧惧。

就如同现在一样,吉祥儿担忧的,是未来自己的命运,是那些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过去,他不说,自己就不问,他担忧,自己就证明给他看,让他安心。

君聿白长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缠那个话题:“我开个方子让他们照单抓药,然后给他针一针,先把烧给退了。”

替云祯解衣行针之时,云祯身上那些星星点点痕迹又再次露了出来,君聿白道:“我说过了,节制房事。”

姬冰原道:“朕的错。”

君聿白道:“罢了,我知道不是你,你一向克己复礼,克制得很,那孩子心事太重,你若不幸他,只怕想得更多,你惯着他,不过是想哄他开心罢。”

姬冰原沉默。

君聿白不再说话,拿起银针替云祯行针。

一套针行下来,云祯额角终于不再那么滚热,再让人端了药来,姬冰原亲自含了药给他哺下,果然也终于不再吐出来,过了一会儿药力发作,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君聿白道:“我再住在宫里几日,疏散疏散就好了,你守了一夜,也去歇息吧,我看你这些日子显然也并未好好保养身体,这样实不利于养生,顺便我这几日替你也调理调理。”

姬冰原道:“多谢。”

君聿白笑了声:“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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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祯这一觉睡得颇沉,隐隐约约醒来之时,浑身仍然酸痛疲惫,却感觉有人在摸着自己的额头,手又软又暖:“好多了,烧也退了,饮食清淡些。”

是君大夫!

云祯本就心虚,紧紧闭上眼睛,只装作自己未醒。

君聿白摸了摸他的额角,又去探了下他的颈侧,看他睫毛微微颤动,心下好笑,只做不知,又去诊另外一只手腕。

姬冰原道:“多谢了,劳你今日未能好好歇息。”

君聿白说道:“我说过了,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反而是我还欠你一声道歉。”

姬冰原沉默了一会儿:“一切都过去了,是朕对不住你,当时是母后,或者承恩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把你逼走了吧?朕有些愧疚,但想着那都是我的亲人,你若怨我远我,原也应当。”

君聿白低头看云祯眼珠子滚动,拿了根银针来,往他手上内关穴行针,然后慢慢一路行针,云祯手指颤了颤,正偷听到重要处,仍然硬顶着装睡。

君聿白道:“承恩伯的确是找了我来,问我能不能治断袖之症。”

“又许我王侯之位,让我陪着你,等你登上帝位后,封侯不成问题,但要我替你遮掩此事,还要劝你立后,等立后以后生下太孙,一定会保我富贵荣华,只要有太孙,我和你做什么,他们都不管。”

姬冰原笑了声:“还真恶心人,若你真有意于我,听到这也能恶心走了,若你无意,听到这自然赶紧撇清。不过这气不到你吧。”

君聿白道:“自然不会,我告诉他不要惹我,惹我急了,我给你一针,让你永远生不出孩子。”

姬冰原:……

可怜的承恩伯,简直可以想到他当时是如何吃瘪。

君聿白道:“我要道歉的不是这个。”

“我要道歉的是,我当时知道了你好南风的事,心里想的却是,虽则此前我们肝胆相照,意气相投,确实未生情意。”

“然则我再留在你身边,天长地久,以后可难保。帝王之爱,如何承受?囿于深宫,与妇人争宠?一朝厌弃,相看两厌,彼此仇恨,然后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到时候会不会牵连到整个玉函谷?”

“我自己性子我自己知道,若让我受辖制于人,那是绝不可能。你的性子我也深知,你是英雄,是明君,是天生万人之上的枭雄,也绝对不会俯首于人。”

“一辈子太长,我不敢赌,因此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