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他是唯一一个超出自己掌控,让自己也难以预料的存在。非但前世从来不曾出现在自己的人生,真实来历至今仍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

说实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对宿星寒便有一层浅浅的、天然的好感。随着相处日久,这份好感也愈发深厚。

晏危楼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两世以来与自己相处最投契的人,就这样多一个知交好友似乎也很不错。

因此,晏危楼忽略了心不时浮现出的直觉,忽略了宿星寒对他几乎是不加掩饰的绝对信任。将宿星寒对自己的特殊态度,归结于宿星寒本身的纯真坦率与彼此倾盖如故的知交之情。

——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骤然间被姬慕月点破真相,晏危楼惊愕过后,竟是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厌恶,没有排斥,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恍然之感。

似乎在他潜意识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被以往根深蒂固的认知所阻碍,而今不过终于验证了他的直觉罢了。

“笃笃。”

房门突然被敲了两下,晏危楼转身开门,只见一名小厮站在门口,手还捧着一个黑色的药罐子。

“晏公子!”小厮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忙说道,“这是宿公子待会儿药浴用的药散,小的奉命前来送药,却被封禁拦在门外。因这药散特殊,再过半个时辰便药效大减,不得已劳烦晏公子……”

“给我吧。”

晏危楼接过那黑漆漆的药罐子,走到宿星寒那间客房前,果然察觉到房门处有一层无形的隔膜。

……怪!宿星寒不赶紧疗伤,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如此重要?

双眉微蹙,晏危楼来到房门前,正要破开封禁,脚步突然顿住。他强大的神魂隐隐“听见”了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

“属下无能,没能将那人活捉。还请大祭司责罚!”

这声音明显是来自某一位天宗的入道大宗师,语气充满了诚惶诚恐。

“那个齐鸿羽在《太上阴阳图》上的造诣极高,最擅长借力打力,身上还有一件极厉害的珍,拼着被属下打成重伤后,借之逃走了。”

紧接着响起的是宿星寒的声音,不过这声音与晏危楼平日所听不同,冰冷至极,漠然无比,没有半点感情。

“下去吧。连一名洞见境武者都解决不了,你的确是无能。该怎么领罚不用我提醒了吧?”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一名着天宗黑袍的老者恭恭敬敬退了出来。

晏危楼顺势拎着药罐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屏风边上的宿星寒。

他一袭白衣,苍白的脸上还有尚未消失的裂纹,神色冰雪一般寒冷。

“明光,我给你送药来了。”

听见晏危楼的声音,宿星寒抬起头,那一身寒气倾刻消散,他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是你啊,阿晏。”

……

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晏危楼关上房门,脸色一下子变得肃然。

“齐鸿羽……”

刚才听了只言片语,晏危楼就猜出了前因后果。

试武大会时,宿星寒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据说是有要事吩咐天宗之人。现在看来,多半便是让人去活捉齐鸿羽。

不过,齐鸿羽与宿星寒无冤无仇,他突然下此命令,究竟是为了谁可想而知。

晏危楼轻叹一口气,心绪复杂。

“明光……他真是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