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黑雾散去,晏危楼的身形出现在原地,衣袍虽略显凌乱,神情却是从容。

“咔嚓咔嚓……”

四面突然响起一片机括上膛的声音,不知何时,这个院落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树梢上,草丛,围墙外,屏风后……一道道人影自夜色冒了出来,冰冷的目光注视在晏危楼身上。

锋利的箭矢在月光之下反射着光芒,随即铺天盖地覆盖而下。

咻咻咻咻咻!

晏危楼周身黑雾如潮水一般涌动起来,顿时所有飞射而来的箭矢在他身前半尺之外停滞,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力场扭曲,随后向着某个方向反射出去。

但这一轮箭矢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或者说一次试探,越来越多的气息向着这个小小的院落涌来。

晏危楼意外地扬起眉,身上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非来自于暗对准他的无数利刃,反而来自于另一个地方。

他霍然转过身去,望向荣凤阁深处。

有一位至少入道的大宗师级存在来到了这里,气机遥遥锁定了他。

·

荣凤阁前院,最高最亮的那栋阁楼上,此时一片欢声笑语。

十多个盛京城赫赫有名的纨绔子济济一堂,面前的桌案上杯盘狼藉,浓郁的酒气在整个房间弥漫。

一群纨绔醉得东倒西歪,躺在旁边少女柔软的怀,脸上露出傻笑。

“来呀,再来一杯!”

“好!谁先倒下谁是孙子!”

薛寒山满脸醉意,还在高声呼喊,冲旁边的另一个人举起了酒杯。对方也不甘示弱,同样大声嚷嚷起来。

唯一还端坐在座位上的晏危楼看上去也醉得不轻,脸颊上泛出淡淡晕红。

他一手支着下颚,另一只手松松握着白玉酒杯,只安安静静垂着脸,目光低垂盯着手心的酒杯,一动不动。

清澈透亮的酒液倒映出他的双眸。深如渊,冷如冰,静如潭。

“世子殿下,来都来了,你还这么拘谨,忒是无趣……”薛寒山搂着一位女伎晃晃悠悠靠过来,张口喷出一团酒气。

他伸手搭上晏危楼肩膀,还没用力,就见这位一直一动不动端坐着的世子殿下晕晕乎乎抬头看了他一眼,就一头向着旁边歪去,顺便将薛寒山也往边上带倒,脑门一下子撞在桌子上。

“咻!”

这一瞬间,伴随着剧烈的风声,一线寒光从他耳边刮过,带起一缕血丝。薛寒山只觉得耳垂上微微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他迷迷糊糊捂着脑门站起身,呆呆望着面前四分五裂的墙壁。

一大坨仿佛被拧成了麻花的箭矢从墙壁处洞穿而过,数不清的细密裂纹在其上蔓延。

他又呆呆转过身去,看着身后的窗户,那是箭矢射来的方向,已经被射穿了一个大洞。

“啊!”几名陪酒的女伎惊呼起来。

“妈的!哪个家伙在暗放冷箭?这是想要小爷的命吗?”

薛寒山摸着被刮破皮的耳朵,一身冷汗直流。刚才要不是晏危楼“恰好”撞了他一下,只怕他已经被捅成了个对穿。

另外还有几人也和他差不多,在突如其来的箭风或轻或重受了些伤。

女伎们惊慌的尖叫声,所有人脸色都是大变,望着窗户上黑乎乎的大洞和四分五裂的墙壁,酒意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