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二四

大秦国师 故筝 8687 字 4个月前

嬴政搂着徐福往下走去,直到快要下了祭台,进入众官员视线时,嬴政才松开了手。

那人看着他们走远,忍不住走到鼎边往里瞧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让那人吓得魂飞魄散。那鼎里只剩下个裹着一身火焰,拼死挣扎着的人形了……对,只能看出一个人形了……什么脸孔,全都被烧得血肉模糊……

那人激动地拍了拍胸口,连忙后退。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士兵,还是动也不敢动,那人将他们扫了一眼,等到心情平复下来后,才道:“好好守着此处!”

那几人以为有了活命的机会,忙点着头,半句反抗的话也不敢说。

他们听着鼎中的声音,心里的寒意一股接着一股冒出来。这一辈子,他们都不会再有胆子,敢去冒犯徐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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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官员们看着徐福和嬴政相携着走过来,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步子,但是因为站立的时间太久,他们的脚已经酸麻无比了,只是挪动一步,他们差点就在徐福的跟前摔个狗啃泥。

他们小心地打量着徐福,像是头一次见他一样。

不要怪这些官员们的反应如此夸张,他们瞧见那一幕的时候,比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百姓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都惊骇得差点把眼珠子都给掉下来了。

原本就不打算招惹徐福的官员们,此时心中对着徐福的畏惧更深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就是神仙呢?

“回去吧。”嬴政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

“喏。”官员们躬身应了,然后各自离去,谁也没有问起那昌平君的下落,也不知是真的忘了,还是刻意地忘了。

待人群渐渐散去,嬴政抓着徐福的手腕,便要将他往马车上带。

尉缭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有受伤?”

那昌平君当众喊出说徐福要人殉的时候,尉缭真恨不得直接拔出剑来,上前将那昌平君捅个对穿。什么东西?也敢用这样的手段来阴徐福!

思及此,尉缭的脸色还有些凶狠。

若是换做平日,绝对不会有人能从这位严肃的国尉脸上,瞥见这样凶残的神色。

“无事,师兄放心,我有些累了,先与王上回宫去了。”徐福答道。

他清冷的声线很好地抚慰住了尉缭心中的惊惶,尉缭脸上的表情褪去,很快也恢复了平时的镇定,他点了点头,退到一丈外,“好,恭送王上。”

尉缭难得这样识趣,引得嬴政多看了他一眼。

其实此时徐福根本算不上累,他只是心中压着事,现在迫切地想要去解决,所以才会一句话就将尉缭打发了。

刚才尉缭也只是着急得昏了头,其实徐福有没有受伤,看一眼就能知晓了。

徐福的马车慢慢远去,尉缭松了口气,脸上还浮现了淡淡的笑容。不过那笑容,带着几分冷意。如今看来,那昌平君应该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尉缭不满嬴政的种种,甚至曾经在徐福面前,言辞激烈地批判嬴政没有一颗仁慈之心,但此刻尉缭想到嬴政狠辣的手段和心性,反倒是觉得合该如此!

越狠辣那才越好呢!

尉缭并没有自己的思维逐渐被带偏的意识,如今危机化解,尉缭走在回府的路上,脸上都还带着惬意的表情。可谓是大旱后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这般放松了。

……

徐福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从袖中拽出了一物出来。

原本嬴政也有一肚子的话正要问徐福,谁知道徐福突然掏出了根布条儿。嬴政一怔,“这是?”

徐福面色有些凝重。出现神迹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太大的感觉,还是周围响起了惊呼声,又骤然见那昌平君被不科学地弹飞了出去,徐福才将背后的虚影同袖中的布条联系了起来。

毕竟当时袖中陡然飞出什么东西的感觉,实在太清晰了,叫他无法忽视。

“当时阿政瞧见我背后出现了什么?”徐福并未说那布条的事,反而问起了这样的问题。

嬴政十分配合地道:“一道黑影,像是突然从你的体内爆发出来了一样,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这一幕,不敢眨眼,因为来得实在太过突然。就连寡人,从前也未能见过这样的景象。”嬴政顿了顿,又补充道:“那道黑影像是一只野兽,蛰伏在你的身后。但过了会儿,寡人却发觉那黑影似乎慢慢撑直了身躯,瞧着像是道人形一样。”

徐福不由得又回忆起了从前那竹简上记载的只字片语。

裁布一寸,浸入水泥,点以朱砂,口中念咒,驱以人形。

若那黑影真是能化出人形,那无疑就是这布条之上施的咒起效了?可是他将那布条带在身边许久,为何偏偏此时起了效?难道那竹简之中有些记载也是不全的?或是他做出来的这个布条太过放荡不羁,偏要走个不同寻常的路?

那布条似有所感,在徐福手中轻微颤动了一下,若非徐福和嬴政一直都盯着那布条,也根本不会注意到。

嬴政皱了皱眉,实在有些忧心此乃邪物,遂忍不住道:“那黑影,可是由它而起?”

徐福也不掩藏,大方地点了点头。他对嬴政本来也没什么好掩藏的,若是嬴政真的有坏心,也未必能对他如何。何况在徐福看来,这等雕虫小技,还不一定能入嬴政的眼呢。

嬴政此时正如徐福心中所想,他根本不在乎那布条有多大的本事,他只是将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道:“此物对你可有害处?”

开口先关心他?

徐福微微一愣,在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心中悄然升起了几分欢喜之情。

“我也不知有没有害处,它是我的精血养出来的。”徐福低声道。

嬴政脸色一黑,显然也想到了之前徐福割开手腕,流出血来浇灌布条的事。顿时他看着那布条的目光,就如同杀人父母般憎恶,“这样的玩意儿,还是毁掉更好。原本是死物,却突然具备了灵性,实在难以掌控,若是日后它还要你的精血,那又该如何?”也怪不得那侍医又说徐福精气亏了。

劳累、失血,这精气能不亏吗?

徐福却有些舍不得。

不是他丢不开这样威力十足的东西,而是他心疼自己的血啊!

不然的话,早在布条毫无反应的时候,他就直接将布条扔掉了。

嬴政几乎是瞬间就领会到了徐福的不舍,他也只能妥协道:“既然你要留,那便留在身边吧。若是这个东西有了诡异之处,你便要立即告诉寡人,寡人会寻人来将它处理得干干净净。”

徐福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嬴政说完这段话以后,他手中捏着的布条似乎又颤动了一下,就像是被嬴政的话吓住了似的。

难道这布条君还是个胆小鬼?

徐福被自己的脑补逗乐了。

应当没有这般人性化吧,顶多也就是具备了点儿灵性。实在有趣……

之前的那些危机很快被徐福抛到了脑后去,现在他有些摩拳擦掌的,急着想要再将那竹简拿来,好好研究一番博大精深的巫术。

嬴政见他忽然双目熠熠生辉,心情也陡然欢悦了起来,嬴政受他影响,不自觉地跟着面色一动,露出了浅淡笑容。

“瞧见那黑影时,寡人还当是你又使了什么手段。”竟是连他都诓过去了。

那时嬴政望着徐福的背影,又是担忧又是激动,担忧徐福的安危,又激动于徐福那一刻的气势凌厉,教人忍不住为之沉溺。

如此厉害的徐福,只属于他一人,嬴政想一想,便觉得胸中的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徐福摇了摇头,“我原本是打算使一些手段,比如拿那几只小鼎来,再利用光影,给众人造成视线上的错觉,在他们眼前演示一番神灵亲临的画面。”谁知道那点儿小魔术还没能耍呢,倒是先真的出现影子了。

当时徐福自己都是有些惊骇的。

嬴政闻言,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也能演示?”

徐福点头,“自然能的,人的眼睛是会骗人的。”

“那今日我们瞧见的黑影……”嬴政有些迟疑,毕竟他对布条能有灵性这点,还是不太相信的。

“今日的黑影并非出自我手。”

嬴政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那布条,“只要无事便好。”说罢,嬴政脸上的笑容浓厚了些,当即直白地夸道:“寡人的阿福,本事无人能及。”

徐福瞥了一眼,那一眼驱散了眼底的清冷之色,隐隐含着两分风情,嬴政心中微动,再想到徐福穿着祭祀服的模样,便觉得自己有些蠢蠢欲动了,脑子里竟是还生出了,将徐福直接压倒在马车里,好生抚慰一番的冲动。

不过这股冲动终究是被嬴政压了下去。

虽然徐福口中不说,但嬴政始终担忧徐福会不会被吓到了,所以思量过后,嬴政还是只将徐福搂在怀中,让他好生依靠着休息了。